凤凰山上“牧马人”

邓拥军 年过五旬，外表憨胖，内心柔软，说话、唱歌都操一口纯正的麻柳腔。在达城马路上执勤多年，得过几个奖章，拿过几本证书。一个连“的地得”“定补状”都弄不醒豁的家伙，听说不想当作家的交警就不是好交警以后，业余时间拿起笔来开始涂抹自己的文学梦，随心随喜随记，就当给生活添料加色。

在达州凤凰山景区的一棵香樟树下，总有几匹温顺而悠闲的白马，白马的旁边还有几个“牧马人”。

其实，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牧马人，说是牵马人更为确切。来景区游玩的人若想体验骑马，马主人就会热情地把游人扶上马，然后牵着白马的缰绳跟着行走，或应骑马人的要求，紧跟着一路快跑起来。游人体验的是骑马的乐趣，牵马人赚取的是辛苦换得的一点收入。要骑马的大多是喜欢动物的孩子，胆大的孩子可以独自一人骑乘一匹白马悠哉游哉地游玩，胆小的孩子既想骑马又非得叫大人陪着骑乘，也有两个孩子同骑一匹马的。只要在马的承重和安全范围之内，马主人都是允许的，价钱也是根据距离的远近收取，骑乘一次一般是近的二十元，远的四十元。为了安全，不管距离远近，马主人都是一手执缰相伴而行。为了避免无序竞争和内卷，他们是统一经营、收入均分。因为我不时在景区执勤，和几个牵马的人混了个脸熟，但并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每一次见面热情地打个招呼，有空时便寒暄几句。

几个牵马人和我一样，早年前都有农村生活的经历，他们年龄比我略大一些，已经在按月领取社保金了。按理说他们都是已经退休的人，可是他们依然退而不休，还在用勤劳给游人带来快乐，同时也给自己又增加一份收入。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巴山汉子的质朴和坚毅，巴山女性的勤劳和贤惠。可能同样是日晒风吹的工作环境，几个牵马的大哥大姐都有着和我一样的古铜色的肤色。

春光明媚，凤凰山景区的人和车就多了起来，道路便开始拥堵。三月中旬的一个周末，中队安排我去凤凰山景区执勤，保障景区道路畅通，给大家出门踏青赏春创造一个好的交通环境，

早早地来到凤凰山，我没有急于而又简单地对道路交通违法行为进行处理，而是对占道停放的车辆及时通知，对想要随意停车的人及时劝导，规范引导来景区游玩的司机有序停车。在这条景区线路上我不停地来回行走、劝导和指挥，大家也积极配合。在不知不觉中就忙碌到了中午。累是累点，看到畅通有序的景区道路，我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邓，来，喝一瓶水。今天天气热，还是要休息一会儿。”忙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一个牵马的大哥非要塞给我一瓶矿泉水。我本想拒绝，但看得见牵马大哥眼神里的真诚，如果狠心拒绝，定会伤了大哥的那份热情。他的同伴甚至可能会笑他热脸贴了冷屁股。我接过那瓶水，真诚地道了一声谢谢，便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大兄弟，坐下休息一会嘛，你这来来回回不停地走，我们看到都累。”一个牵马的大姐起身，让出了她坐着休息的凳子给我。“大姐，生意还好吧？”我顺便坐下和大姐攀谈起来。“这段时间生意还可以，不瞒大兄弟，我两口子社保金加上牵马生意和每年种菜卖的钱也将近十万块钱。现在政策好，只要能吃苦耐劳，这日子是越过越滋润呢！”大姐的脸上满是幸福。

“老邓，我给你买了碗凉面和稀饭，快去垫巴一下，这大中午的，我们都吃了饭了，你还在忙哦。”另一位牵马的大哥过来热情地拉我去路边的一家小面店。

“那使不得，喝瓶水就可以了，本来我们也有食堂，只是今天有点忙，没时间回食堂去吃饭，再说我们也有规定。”我极力婉拒。

“你也真是的，我们几个牵马的既没有车又没有驾驶证，请你吃碗稀饭凉面也就五六块钱的事，未必这还把你吃巴到了哇？你看，弄都弄起了，就莫格外了哈。我生意又来了，你慢慢吃，我去牵马了。”牵马的大哥硬拉着我坐了下来，转身又去忙活生意了。

“老邓，你也是，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弄都弄起了，人家把钱也付了，就莫格外了也。他不请你，我还想请你吃饭呢，不就一碗凉面的事嘛！”面店老板也在开玩笑地劝我。

一根根凉面黄闪闪油亮亮，海带丝翠绿，味香色美，一碗绿豆稀饭是刚好的温度，甚是诱人，我没再拒绝。吃一口凉面喝一口稀饭，这是很美妙的味蕾体验。平时吃饭我都是狼吞虎咽的，这一碗凉面我吃得很慢，我是在用心品尝这碗凉面背后的深情。我一边吃着凉面，一边打电话向分管我的大队领导如实作了汇报——不是我接受吃请，是盛情难却呀！

一个摆气枪供人射击气球的老大哥热情地问我：“老邓，你在路上几十年了，我在电视上还经常看到你呢，你今年满七十没得？”我有些惊诧，我有这么老吗？但我知道这是我一脸的沧桑让大哥作了误判。“大哥，我还年轻，今年才五十三，要是满了六十，我想干也干不成了。”“啊！我还以为你比我小不了几岁。你工作很认真，今天这路一点没堵不说，大家都还听你的招呼。姜，还是老的辣哟！”大哥热情地掏出香烟，我接过来，并没点燃：“大哥，我等一会抽，现在我在执勤，手里夹支烟形象不好。”

一旁画糖画的大哥也开了腔：“老邓，我在人民公园摆摊的时候就经常看到你，我外侄也在你们交警队，只是他年纪轻轻的就累成了重病，现在走路都恼火。有句说句，当警察也真心辛苦，你各人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糖画大哥边说边用糖作画。可能是他触景生情想外侄了，随手画了一个戴大檐帽的糖人画。他说画的是警察，我看也十分神似。

日落时分，我和大家告别：“如果道路有拥堵就请大家帮忙拨打报警电话，即使我不来也还有其他的同志会过来及时疏导。”

骑上警用摩托车下山，心里想着：哪天我来景区也回请大哥大姐吃碗稀饭凉面，来而不往非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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