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愁,现实,苦痛,奋斗,生存,生活,把人折磨的好累,但又不得不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心平气和的活着,不要抱怨生活,每个人都是一样,一样的遭遇,一样的命运……”这是尹聪三年前写下的歌词,虽然双眼看不见,但他带着音乐,从“北漂”到“沪漂”,从地下通道到酒吧,用音乐点亮远方的道路。尹聪的弟弟尹鹏,双目失明仍然能熟练地操作音乐制作软件,不仅每天编曲到深夜一两点,还在网上视频授课,教会更多的人编曲。
命运不公 “我小时候经常被人嘲笑”
1989年,尹聪出生在达州经开区斌郎乡,不满一岁时被医生诊断为视神经萎缩。
刚进入学校时,虽然视力不好,但他仍能模糊地看到黑板上的字,每天和小伙伴嬉戏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同。随着年龄增长,他的视力逐渐下降。“因为有斜视,我小时候经常被人嘲笑。”尹聪说,在嘲笑声中,他慢慢认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变得自卑起来。
尹聪5岁那年,弟弟尹鹏出生,命运再次给尹家开了一个玩笑。尹鹏出生不久双眼便被检查出和尹聪同样的病症。
从两个人带一个,到一人背一个四处求医,尹聪、尹鹏的父母日子过得并不轻松。达州、成都、重庆……为了给两个儿子治眼睛,他们每半个月就要坐一次火车,“因为给我们治病,爸妈那时候真的是一贫如洗。”
然而,两兄弟的眼睛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和好转,逐渐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分辨白天和黑夜。1999年,尹聪、尹鹏的父母从报纸上看到了有关成都市特殊教育学校的报道,遂将10岁的尹聪送到成都读书,尹鹏也在9岁那年被送到了成都。“在那里我们不仅要学习盲文和各科文化知识,也要接触各种乐器,学习音乐理论知识,我和弟弟就这样走上了音乐道路。”
以梦为马
“我想带着音乐到处走一走”
青春期的尹聪一度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我当时十分忧郁,总觉得自身的缺陷难以弥补。”尹聪告诉记者,那段时期,他的音乐天赋开始被老师发现。在老师的鼓励下,他参加了学校的各种音乐比赛,一次次获奖让他信心不断增长。“即使打电话和朋友聊天,我们聊的也是音乐。”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尹聪度过了那段迷茫和困难的岁月。
因为大学学音乐的学费太高,为迎接高考,尹聪念高中时不得不放弃音乐这条路,开始专心学习解剖学。2010年,尹聪考取了河南省针灸推拿学院,又开始了另一段系统的学习之旅,先后接触了推拿、针灸、正骨、中药方剂……在业余时间,他重拾自己热爱的音乐,学习作词,组建乐队,参加表演。
大学毕业后,尹聪并没有选择回到家乡。“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我也想去北上广看看。”背着一把吉他,尹聪和另一个眼睛稍好些的朋友开始了北漂的音乐之旅。
“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我在这里寻找,在这里失去,北京,北京……”这是尹聪到北京唱的第一首歌。刚到北京时,原想和朋友去酒吧里驻唱,但因为他们是盲人,没有一个酒吧老板接受他们。在遭受无数次的拒绝后,尹聪在经济上也捉襟见肘,便决定和朋友在地下通道表演。“第一次在大街上唱歌我觉得特别难为情,但是没办法,我们兜里没钱了。”
因为双目失明,尹聪更能用心去“看”世界。在北京的地下街道唱了近三个月后,他有了一些积蓄,于是背上所有的行囊来到上海,终于如愿进入酒吧当上了驻唱歌手。“年轻的时候我只想带着音乐到处走一走。”尹聪说,他喜欢自由的状态,上海穿梭了三四个月后,他选择了去南京发展。
自立自强
“盲人也能活出自己的风采”
刚到南京的时候,尹聪从网上了解到当地有一个很出名的酒吧,待遇非常好。带着各种荣誉证书,尹聪来到了酒吧。酒吧的老板也是第一次接触盲人歌手,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给。“老板,我给你200块钱,你就让我唱几分钟吧,如果不行你再让我走。”好强的尹聪给了老板200元,在酒吧一个角落里一边弹吉他,一边演唱自己作词作曲的《活着》:“……心平气和的活着,不要抱怨生活,每个人都是一样,一样的遭遇,一样的命运……”尹聪的声音感动了酒吧老板,让他第二天就去上班。
尹聪在南京待了一年多,白天在中医医疗诊所做针灸推拿,晚上则背上吉他去酒吧唱歌,业余时间,还和朋友一起在南京成立了针对残疾人的“彩虹协会”,不定期和一些其他成员参加演出。
常年在外漂泊,父母十分想念尹聪。2017年,听从父母的建议,他回到达城用自己的钱开了家针灸推拿店,偶尔还接一些商演。现在的他找到了一个爱自己的女孩,生活开始慢慢稳定下来。尹聪告诉记者,他仍有许多梦想要去实现。一方面,他想去参加一些大型的音乐比赛,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另一方面,他还想在达州组建一个残疾人艺术团,带上其他人一起出去参加活动,“我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盲人也能活出自己的风采。”
弟弟尹鹏
“哥哥就是我的榜样”
同样自立自强的还有弟弟尹鹏。在学校里,他学习针灸推拿,但在课余时问,他将大量的精力用于研习音乐。每到周末,他在钢琴前一坐就是一下午,任由双手跟着内心的感觉在琴键上天马行空。后来他参加了学校乐队,担任贝斯手,在没有老师指导下,自己摸索贝斯的演奏方法,还进一步探索编曲原理,为日后的编曲之路打下了基础。
15岁那年,他根据宋代诗人李之仪的《卜算子》创作了第一首同名歌曲。16岁的他获得了第五届全国青少年未来工程师竞技与博览大赛“和谐美妙的声音”一等奖。2015年,尹鹏从大学毕业后回到达州,因为对针灸理疗不感兴趣,他全身心地投入到编曲工作中。
音乐制作编曲需要使用电脑软件,尹鹏便在网上找到编曲软件的教学视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学会了该软件。这时另外一个难题摆在他的面前:如何获得更多的灵感去编曲?因为国内研究编曲的书较少,他便在网上通过各种渠道,寻找一些国外的曲谱,进一步探索编曲原理。每天下午,尹鹏便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直到深夜一两点。他每周还有三四节课,在网上远程教学生编曲。“每天我一点都不为生活烦恼,音乐让人完全解脱出来。”
尹鹏和哥哥偶尔也会一起参加一些演出,哥哥唱歌,他就弹琴。“哥哥是我的榜样,我也希望能以音乐为生。”尹鹏告诉记者,他未来的梦想就是能举办一场自己的音乐会。
面对命运的不公,尹聪和尹聪依然活出了自己的风采,去年,他们被评上了达州市举办的首届“十大自强之星”。
□本报记者 姚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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