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19日晚9时,谭中元副部长打电话给我,说是老科长朱晋芝晚上走掉了,听到噩耗,我十分惊诧。一个多月前的国庆假日期间,我们原滁州市委组织部的部分同志在一起相聚,席间晋芝像往常一样又说又笑。他说:“老同事相聚,聚一次少一次,大家都要珍惜。为了以后大家有机会多聚聚,建议每个人拿出五百元钱,作为以后聚会的经费”。晋芝的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鼓掌通过。他还兴致勃勃地说到:“总想和老团地委的同事一起聚聚,前不久终于实现了。当年的老同事相聚在一起,个个都很兴奋。虽然都已经退休了,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尽不完的兴,真开心啊!”
我和晋芝初识于1987年春天。那年,我的工作从滁州师专调至滁县地委组织部,分配在组织科,晋芝是科长,我在他的领导下工作。晋芝是上海人,中等身材,白白净净,讲着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刚到组织科,晋芝简单介绍了组织部的情况后,询问起我的住房等家庭生活情况。他坦诚地说:“你住的师专离上班地点虽然比较远,但是组织部的房子很紧,按照先后顺序,一个时期内不会考虑给你分房子,对此,你要有思想准备”。我说:“这些我知道,我希望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一时不会提出要求分房子,就住原单位的房子吧!”晋芝坦诚、平等、亲切的谈话,让我这个组织部的新人,感到舒服温暖。后来我发现,在日常的工作中,晋芝对科室的其他同志也都十分宽厚,从不随意批评指责他人。组织科在一楼,有时部长来到组织科,看到有的人不在时问起,晋芝总是说:“刚才出去,很快就回来的”。
晋芝当科长期间,组织科同志之间从不搞请客送礼等拉拉扯扯,但是对新来的年轻同志却注意关爱。1989年,谭中元调来组织科,后来准备结婚时,晋芝提议说:“中元家在全椒县农村,经济不宽裕。我们全科同志,是不是每人出点钱,带上妻子孩子参加中元的婚礼,给中元贺贺喜,全科同志也在一起热闹热闹。”晋芝的意见大家都很赞成。简单的婚宴后,大家来到中元的新房,晋芝披上新娘的红纱巾,带头又唱又跳,其他同志也是亦歌亦舞,新房气氛十分热烈。多年后,在场的同志和孩子回忆起这件事,还感到很有意义。
八十年代后期,物资还不是十分充裕。组织科买回几箱明光特曲酒,计划每人分两瓶回家过春节。我在拿酒时,失手打掉一瓶,搞得满室酒香。我说:“酒瓶是我打碎的,我带一瓶回家就够了。”晋芝说:“酒瓶是在办公室打碎的,就算是我们大家喝掉了,你还是带两瓶酒回家吧!”其他同事也说,怎么能让你带一瓶酒回家呢?我听了很感温暖,和大家一样带两瓶酒回家过年,也带回晋芝和组织科同志对我的心意。事情虽小,也已经过去多年,但我还是能时常想起。
晋芝是复旦大学中文系的老五届毕业生,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滁州报社当记者,后较长时间在组织部门做党的工作,说起话来风趣幽默。他开玩笑时常说的三句话是:“生产队的鸟事难讲;不要吱声;算了熊了。”这虽然是几句玩笑话,也反映了晋芝对一些社会问题的认识和处世特点。在社会生活和工作中,每个人都难免会遇到各种想不到、想不通的问题,想起晋芝开玩笑时常说的三句话,也就释然开怀了。晋芝工作之余的一大爱好是打扑克,可以说是进入了一种境界。假节日和出差在外的晚上,他都不放过打扑克的机会,有时通宵也毫无倦意。他打扑克时,说话不多,神情专注投入。如对方配合默契,牌又打赢了,晋芝能兴奋多日,谈起当时出牌的细节,他都能津津乐道。我开玩笑说:“打扑克不仅要有朱氏打法,更要有朱氏境界”。就是从不知疲倦,从不来钱物,要的只是精神上的快乐!
离开组织部后,晋芝到滁州市国税局任副局长,后任局长,这是一个热门的领导岗位。听说他在国税局长的岗位上,依然保持着幽默风趣,勤恳务实的工作特点。虽然晋芝说说笑笑,但在大事上是能够把握原则分寸、经得起考验。晋芝在任期间,国税局的女办公室主任贪污巨额资金被揭露,一时传得沸沸扬扬。办公室主任和局长是工作靠的很近的岗位,主任出了事,那么局长呢?我们心中都为晋芝捏把汗。后来,那个主任因为贪污巨款被判了无期徒刑。晋芝说:“办公室主任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完全是她自己利益熏心,是个人行为。但是,我也有负有重要责任。我的责任在于失察,在于管理不到位,以致单位发生了这样严重的问题。实践证明,我自己没有贪腐行为,是经得起党纪国法考验的。”
晋芝患有糖尿病,从打胰岛素,发展到每周透析3次。但是他的精神乐观,依然谈笑风生,像是病不是在他的身上。我们当年组织科的同事,在外地工作的回到滁州,老同事都很想在一起见面聚聚。为了让晋芝能有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参加,时间都是安排在他透析之后的第二天。晋芝提出要求:“难得聚会一次,大家都要早点到”!见面时,当年的同事打牌的打牌,谈心的谈心,喝酒时频频举杯,回首往事时个个情绪热烈。还在工作的相互交流勉励,多数已经退休的,沟通养生保健和抚育晚辈的退休生活情况,进入到人生的一个新境界。
晋芝走得很突然,听说19日那天,他正在透析时,开始还体验到透析后的舒服,后来感到心里难受,送到住院部住院治疗,时间不长就停止了心跳。一个又说又笑的人,年龄并不大,突然间去世,难免让亲人友人震惊。但是几乎没有受到疾病的痛苦折磨,很快就改变了生命的状态。一个领导干部,在任期间能做好工作,为人处事有好的品德和风格,去世后大家还想念他,这也可以说是人生的一个境界啊!晋芝走了,我们当年组织科的同事都很怀念。我们想着和晋芝一起愉快工作的日子,一起快乐打牌喝酒的时刻,想到他对我们的关爱。下次如果我们再聚会时,就再没有晋芝参加了,但是怀念晋芝,一定是我们当年一起工作的同志一个主要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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