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
你看不见你的真相,你所看见的只是你的影子。
——泰戈尔
第一次与全椒襄河以及那些桥的亲密接触大约在1968年,一个春夏之交的日子,父亲在县城某机关单位工作,母亲带着我过来探亲。我们一家三口在新华路漫步。突然,一大队游行的人们高喊着口号、敲锣打鼓地走了过来,很多小孩跟在后边瞧热闹。我也毫不犹豫地加入其中。
我们一众大人小孩走过积玉桥、半边河、袁家湾、红栏桥、老东门,一直走到了一条叉河边,那就是老的太平桥了,就折回头,从老全中后门的半边街又回到积玉桥。到了新华路后人群作鸟兽散。我慌了神,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不知道父母在何处。突然,好像来了什么灵感,回身看了一下,嘿,爸爸妈妈正在乐不可支呢。爸爸说:“我们跟了一路,你头也不回一下。”我一下扑向他们,抱住了其中的一条大腿,痛快地哭了一场。
那就是我与襄河的以及那些桥第一次见面。
在以后的日子里,母亲常带着我去襄河大码头洗头涤衣服。在我那稚嫩的眼中,襄河那个开阔啊,都可以跑马了!它就在如今的釜山新村与老林管门的入口处。在大码头附近,那天跟随游行队伍所走过的石桥边还有一户人家临河而居,桥头那像古堡一样的人家,现在还有人能记得吗?现在的河沿加上了一道白色栏杆,恢复了半边河“玉石栏杆半边街”的美誉了。这是我对那条河那些桥的最初印象。
1971年春,我家举家搬迁到襄河镇新华路附近的一个巷子定居了。与母亲河以及她的那些桥的亲密接触正式开始了。
还没入夏,外婆就警告我,不准到河边玩,那里有危险。我当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放学后经常跟同学到石桥附近的河边采野蔷薇茎、采野草莓。那时的积玉桥边没有多少人家,还有很多的野生植物呢。有一位女同学家住在半边河与袁家湾交接处的一座两层小楼里,我们一帮同学到她家尽情地楼上楼下疯玩。然后又顺着仙鹤巷,从拖板桥到对面的生产队一同学家采了黄瓜、西红杮之类的“革命果实”凯旋而归。
1972年夏,我上小学五年级了。为了支援农业生产,我们襄河小学(实验小学前身)组织了几次送肥下乡到地头活动。我们每个人挎着个蓝子,里边是一些草木灰、鸡屎粪之类的东西,浩浩荡荡地踏过积玉桥,穿过半边街、袁家湾、再绕过红栏桥、解放桥到生产队的地里。解放桥往生产队方向右手有一座石灰窖,中间是简易的乡村路,路边有一长溜的大玛头,从红栏桥往石灰窖方向看去,白墙青瓦、绿水柳岸,码头上总是有众多勤劳的妇女,捣衣洗涤,汉子们在上下船货,偶有纤夫船经过。加上红栏桥本身周边就有国营食品公司门市部和菜市场,好一幅充满生活情趣的城乡结合处的“清明襄河图”啊!
1972年秋,我们搬家了。这次是搬到了南屏山脚下、襄河中学大操场旁,离襄河及霸王桥都不远。
我转入了襄河中学的小学部。那年夏天,在霸王桥附近的大码头,学校举办了“畅游襄河,向毛主席致敬”活动。我不会游泳,就做了啦啦队和服务员。几位男体育老师做保卫,每个班都有若干名运动员。游泳比赛结果如今没人记得了,但当时襄河两岸人山人海、口号震天的场面我永远记忆犹新。
从1972年初夏到1977年春,那是我生命中最自由快乐的5年,也是我与襄河亲密接触健康成长的时光。
每年的初夏,我总是在中午乘父母午睡时,带弟弟、妹妹到附近的襄河边田间地头尽情玩耍。暑期盛夏,就和邻居家的孩子到河边的和平砖瓦厂的废煤渣山拣煤渣。偶尔也下砖挣些零花钱。我家的表哥多,常来我家过暑假,随便哪个来,他们都喜欢带我们去襄河边的稻田以及汊河渠道里捉海虾、螃蟹,捉都捉不完。
1974年我上襄河中学。那时候还处于文化大革命期间,学校工作的宗旨是:学工学农学军为主,学文化课为辅。学工,我们襄中有个印刷厂,工人就是所有的学生。学军,我们拉过练、野过营、打过靶。学农,我们学校有几处学农场地。学生们学农最多、最累也最没有趣味。有一次学农回来的路上,听说宝林桥大码头那儿淹死了个孩子。我们几个同学跑去看,遗体已经运到西门街他家门口了。这是个10岁左右的男孩,裹在一张草席中,躺在地上,只看到他那双小小的苍白的脚。他有两个姐姐,只有他是男孩,他的父母已经崩溃了,两个姐姐用芭蕉扇在给他赶苍蝇虫子。人们都说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为了一只塑料凉鞋掉下河了,他一个猛子冲下去抓鞋,却再也没有上来。这是我记忆中最伤痛的一幕。
1977年刚过了年,我家又搬了。这次直接就在襄河岸边——釜山新村最后一排。
我家的后面是一个山岗,据说是以前日本鬼子的炮楼。下面就是一个新修的生活用码头。当时襄河的水那个清啊,可见鱼虾畅游,水草青青,岸边柳树的倒影如梦如幻。我最爱在河边做两件事:一是每天一大早起来,拿着牙刷、毛巾,到河边洗脸刷牙,完了顺便提一桶水回家给家人用。还有一件快事是拿一本书爬到河边的一棵歪脖子大柳树上,或静读或朗诵,那个惬意啊,不输给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弟弟、妹妹在清澈的河水中学会了游泳。爸爸常常在后边的码头晚上放几个虾笼,早上收到一笼米虾。那个时候的县城小,人口少,襄河两岸多是原生态的植物和树木。我读高二那一年,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陈兴化老先生很欣赏我写的一篇描述襄河林管站段美景的一篇作文,题目叫《那为锦缎所镶的襄河啊》。老师的评语是:颇得杨朔散文之精髓,把襄河及其两岸的美景描绘得淋漓至尽!他还在全班面前朗诵了这篇作文。这是我最得意的人生瞬间之一。
到了1990年,我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后来有了孩子,我搬走了,但是还是在襄河岸边——老全中宿舍。我开始了与襄河与积玉桥,涌金桥、红栏桥等桥耳鬓斯磨的日子了。每天上、下班,到农贸市场,到超市都得经过这些桥。这些年也频繁见证了襄河泛滥,河水污染,桥栏被撞断盗走,人进河退,乱倒垃圾,河中种菜等等乱象。我越来越痛心,越来越感到窒息:我的母亲河怎么啦!她原来是一位多么丰满妖饶,人见人爱的贵妇人啊!现在她不仅人老珠黄,满脸斑纹,还散发着恶臭。快救救我们的母亲吧?即使不能还她以青春,也得让她健康长寿吧!
一切在2013年春天改变了。全椒县委县政府决定改造古襄河,还全椒人民一条美丽、健康的母亲河。全县人民得知这个消息,有人流泪了,有人失眠了,有人告知了远方的亲人,大家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开心,对未来这么充满期待!
我很幸运,我期待与母亲河——襄河以及那些桥再续新的情缘。
●清流漫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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