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东篱下

外公在世的时候很喜欢种植菊花，房前屋后的空地上，花盆里满是菊花，我现在隐约记得外公口中许多菊花品种的名称煞是好听，比如天女散花、五彩芙蓉、残雪惊鸿等等。若干年以后，我读《天龙八部》段誉在王夫人面前说茶花的那一章，我脑海里便浮现了外公手拿花剪、喷壶，弯着腰修剪、浇灌菊花的一幕。

我父亲也喜爱养菊花，因它隽美多姿，质朴素雅，所以每到菊花开放的时节，屋里，小院中墨菊、白菊、黄菊争相绽放，暗香浮动。我父亲曾经考教过我一首药名谜语诗：“一株空心树，独生东篱边。病人膏肓久，九死一生还。”斟酌之后谜底为：“木通、菊花、没药、独活”四味中药，其中“一株空心树、病人膏肓久、九死一生还”三句，十分直白明朗，对传统中药知识稍微懂得即可猜出。但“独生东篱边”一句，却不全靠传统中药知识，而是需要懂得一些诗词常识的。因为“独生东篱边”一语出自于经典，充做谜面后颇有玩味。

“独生东篱边”之东篱，典出自陶渊明《饮酒》，“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句的意思就是“采摘菊花在东篱之下，悠然间，那远处的南山印入眼帘。”可见，东篱之下栽培或生长的乃是菊花也。宋代著名词人李清照《醉花阴·重阳》中所作：“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明代徐渭《画菊》诗之一：“东篱蝴蝶闲来往，看写黄花过一秋。”此两处“黄花”意指菊花。虽然在诗词或者俗语中“黄花”可以代指“菊花”，但是在此中药谜中，应该对应的是中药名“菊花”。

我曾在滁州从军三年，滁菊是著名道地药材，清朝光绪年间《滁州志》曾记载“甘菊产大柳（今南谯区大柳镇）者佳谓胜于杭产而不可多得”。滁州的朋友经常都会给我寄两包新菊，沉静时泡上一杯菊花茶细细品味，甘爽有味、雅致平和。作为一味中药，民间常用于明目、清热、治风热、头痛、眩晕等。

如果把“独生东篱边”作为一幅对联来解读的话，那么下联非“黄花分外香”莫属了。而“黄花分外香”则引自于毛泽东《采桑子·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二者相联虽未免唐突，但品味起来却十分和谐，因为在此处菊花即黄花、黄花也即菊花。

甘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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