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小街的故事（人物篇）

□梁义道

韩皮匠

我家对门住着韩皮匠，靠小街南侧（门朝北）。解放初期，韩皮匠就定居在小街。他一生以皮匠为业。夏天天热，他借助家门口的阴凉做生意。冬天天冷，他借助我家门口的太阳光做生意（我家门朝南）。韩皮匠一生剃光头，夏天常光着上身。一家7个小孩全靠他一人手艺生活。皮匠摊左侧放着鞋楦、鞋掌、胶水、鞋钉、石蜡等工具。皮匠摊右侧放着成品鞋做广告。韩皮匠坐在摊中间，不停地劳作。我们一群小孩常围着他的小摊，看他做鞋。鞋是翻着钉的，鞋帮蒙着鞋底，鞋从里侧纳入线，然后翻过来，装上鞋楦，打上楔子，将鞋撑起定型。他边钉鞋，边用鞋勾擦擦头皮，有时也用街道边的洋槐树搓搓后背，治治牛皮癣的痒。我们这一群小孩经常拿他摊上的工具玩。小孩玩着玩着就争起来了，他便半嗔半责地喊一句“猴子弹（tan）蛋。”经常去玩，发现韩皮匠的口头禅就是“猴子弹（tan）蛋。”一个人凭着手艺养活全家9口人，可见其技术非一般。韩皮匠的儿孙也比较有出息。2009年，他的孙女韩旭考取了北京大学，是明光市当年的高考状元。

邓老头

我家斜对面是一家烟酒商店。两间小房，有2个掌柜，其中一个掌柜人称“邓老头”。后来听大人说，这个店就是邓老头家的。公私合营后，变为公家店。邓老头70多岁，留着一缕花白胡子，喜欢抽烟。但他抽烟不用火柴，也舍不得用火柴。他手里常提着一个吊着两个布袋的长烟杆。一个布袋中装土烟丝。另一个布袋中装着火媒子、打火石、钢锯条。抽烟时，他从烟袋中取出一团烟丝，往烟嘴中填上烟丝，轻轻按按，然后从另一烟袋中又取出火媒子。火媒子用草纸卷成，内部夹杂蒲绒，极易点燃。再取出火石和半截钢锯条。用钢锯条打火石，产生火花。火花落在火媒上形成火星。嘴轻轻一吹，火媒子燃起火来。这就是中国古老的取火方式，应用数千年。邓老头用火媒子点燃烟丝。然后再猛一吹，吹灭火媒子，收起来，下次再用。眨巴眨巴嘴，一口一口抽起来，边抽烟，边用手捋着胡子，享受抽烟的快乐，人顿时精神焕发。我们一群小孩，常围着小店转，看邓老头抽烟。长大后，我才知道邓老头抽土烟，不抽香烟，舍不得用火柴的原因。那时卖烟常常以根算，卖糖以块算，买得起整包烟、买得起整包糖的人很少。店里卖的成瓶酒是凭票供应的。邓老头一生简朴，从抽烟节省开支小处着手，小本经营，一点一点做大，做一辈子生意，养育了一家人，攒下一个赖以谋生的商店。父母告诉我“邓老头”奋斗的历史，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树立勤俭持家、艰苦奋斗的意识。

●灵湫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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