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乡愁

莫欣

人人都有自己的乡愁，不久前去世的台湾诗人余光中说他的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是“一张窄窄的船票”。妻子是定远县人，我问她的乡愁是什么，她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家乡的鸡里果子”！

难怪她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侄女的快递呢。我们年前就到北京带孙子，在家乡的侄女每到这个季节就快递过来一包包鸡里果子。

“鸡里果子”，是妻子家乡对一种长在水中的小果子的俗称，其学名叫芡实，是漫生于我国南北各地的水生植物，各地叫法不同，有刺蓬、雁头、卵菱、莲实、鸡头米等，它和莲子相仿，不仅是一种小食品，更是一味滋补的中药材。

郑板桥诗云：“最是江南秋八月，鸡头米赛珍珠圆。 ”鸡里果子吃到嘴里有老菱角的味道，但更觉糯实，也更香一些。妻子说她从小在家就爱这口，自到合肥后就见不到了。嚼着它，品着它那特有的滋味，就像回到了家乡，体味到父母及兄弟姐妹那浓浓的爱和情意。每次有机会回到老家定远，妻子邀三五老同学在一起聚会，一边聊天，一边大啖鸡里果子，直到嘴唇发乌，舌头发麻为止。临回合肥时还要大包小包地买许多带着，放在冰箱里留以细水长流。

新鲜的芡实有多种吃法，作为药膳，据说吃法不同，对症也各异。芡实煮粥，能强筋骨，耳聪目明；芡实炖老鸭，对老年性支气管炎、哮喘有疗效；芡实扁豆粥，对治愈脾胃虚弱、便溏腹泻的老人有益；加入金樱子熬成的芡实金樱粥，则对肾气虚弱、夜尿多的老人大有好处。我们家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当作零食剥着吃，大火煮开，再焖个10分钟，拿出来趁热吃。妻有从小练就的“童子功”，她放进嘴只轻轻一嗑，外面的壳就一分为二，里面的白色圆球就完完整整地露出来了。但一旦冷下来，外壳就很硬，连她也很难咬开了。我开始还拿个小剪子剪外面的壳，却十分不易，往往外面的壳开了，里面的肉子也碎了。

退休后这两年，我们在远离合肥的北方含饴弄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妻总想着这种小果子，常忆起过去小学校门口有许多小贩卖鸡里果子，两分钱一大盅。可是现在，它被商家炒成了“水中人参”，在收获的季节大量收购，置于冷库中保存，常年供应，身价自然也不一般了。

如今，妻子的家乡经济发展了，越来越多的人离家外出求学、谋生，小小的鸡里果子，越发成为他们共同的乡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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