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边境乡村的新生“白衣天使”

□本报记者农彩云蒋欣攸

"医生来了！"

初冬早上，凭祥市凭祥镇连全村民早已搬来小板凳候在村口的树荫下，旁边是为小莫医生准备的小方桌。

村医莫佳慧骑着"电驴"，载着满满两箱常用药由远及近。放好药品、拿出处方本和笔，摆上"村医通"，莫佳慧在小方桌前坐下，开始了一天的下村工作。

询问症状、分发药物、用"村医通"结账，20岁出头的莫佳慧娴熟且一丝不苟。"莫医生来我们村已经有两年了，别看年纪轻轻，不输经验丰富的老村医。"村民竖起大拇指。

青春阳光的莫佳慧，颠覆了村医"赤脚医生"的形象。

村医，是乡村公共卫生、医疗服务的重要提供者。今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更加凸显了这一群体的重要性。

近年来，国家深化医疗体制改革，崇左市持续实施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工作，加强基层卫生人才队伍建设的政策措施不断调整优化。乡村医生的生存环境、队伍结构发生了明显变化。

莫佳慧是崇左市数百名村卫生室订单定向医学生之一。

热血朝气的年轻力量，让乡村医生队伍"活"了起来。"白衣天使"把根扎在边境乡村"头晕不晕？我给您量下血压。"

"咳嗽不要命，但烟酒还是要早戒。""您这是'富贵病'，以后可不能光吃鱼肉啦。"莫佳慧熟络地用当地方言询问村民症状。

买药、填单、"村医通"结账，"下一个"，不到五分钟，莫佳慧就完成了一个服务项目。

莫佳慧外婆家在连全村，和当地百姓交流无障碍。

连全村是边境村庄。2010年以前，边境乡村村医队伍老化、后继无人、高层次医学人才缺乏等难题普遍存在。

70多岁的老村医苏礼球在连全村服务了一辈子，是莫佳慧的行医师傅。

从医几十年，苏礼球经验足，擅长用中草药解决村民病痛，对村里每家每户的健康状况了如指掌。

莫佳慧接受过专业系统的学习，医学基础知识扎实，对公共卫生档案整理更得心应手，对村民出现的病症能够给出更有针对性的建议。

今年年初，老村医退休，莫佳慧接过"接力棒"。

让群众在家门口享受便捷、优质的医疗服务，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人才队伍建设是关键。

2010年，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门启动实施农村订单定向医学生免费培养工作。2012年，凭祥和教育部门订单定向培养村医，培养充实边境乡村医生队伍，是崇左市最早建立乡村医生后备人才库的县（市、区）之一。

"报考定向医学生，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学好医术还能回报家乡。"莫佳慧说，2015年高考那年，她了解到关于订单定向医学生的政策，毅然作出了选择。她签订了委培协议，成为南宁市卫生学校的一名医学生，临床医学专业。那年，同批的还有其他乡镇的10个伙伴。

根据协议，3年学习毕业后，他们可以选择到意向的乡村服务6年。莫佳慧选择了外婆家所在的连全村。

今年，随着健康中国行动的深入实施，医疗改革的深入推进，医疗卫生资源下沉，医疗健康与互联网深度融合的"村医通""远程诊疗"等先进工具、技术走进边境村屯，对村医的要求不断提高。

相比老村医，年轻的"莫佳慧"们接受新事物程度更高。

"过去，买药要手写单据，一个人至少要排队半个小时。但老村医'有一手'。莫医生文化水平高，服务更细致。"村民杜明进见证了"新""老"的更替。守望健康的他们也得到国家守望

10个医学生分散到凭祥各个乡村，在政策保障下，走着不一样的成长路径。

莫佳慧有着"幸福的烦恼"。

村民们对健康越来越重视。莫佳慧带来的药箱里，多数是家庭常备药。

"以前没有新农合,有了毛病就熬着，舍不得花钱。现在稍有不舒服就往卫生室跑。"杜明进说，每回莫佳慧进村发药，他总要"囤"上不少伤湿止痛膏等常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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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以能够承受的支出，享受着质优、价廉、便捷的服务。

"最多的时候每天要接诊50多个村民。"莫佳慧说，连全村卫生室只有两名村医，需要承担全村的医疗卫生工作，既要给各类病症问诊开方，又要抓慢性病管理，普及健康知识，工作起来并不轻松。

工作量的多少，体现在村医们的收入上。

按照政策规定，村医的工资待遇由基本工资和基本公卫补助两个部分组成，其中，基本公卫补助按季度发放，多劳多得。预留的待遇提升空间，给了村医们提高收入的余地，激发了村医们的积极性。

梁媛和莫佳慧同批，毕业后到了凭祥镇竹山村卫生室。竹山村卫生室有3名村医，每月分摊到梁媛手中的工作基本固定。

每个季度，梁媛可以领到3000多元收入，她告诉记者，"这是凭祥多数村医的收入水平。"

基本工资是固定的，梁媛和莫佳慧两人的工资却出现了很大的差距。莫佳慧有想法，进村前，主动和村民联系了解需求，服务更有效率，收入也多。

一起下村的同批同学中，收入能够和莫佳慧比肩的是"乡聘村用"的村医们。

过去，"半医半农"的村医不但面临着身份的尴尬，养老也没有保障。"乡聘村用"破解了这一困局。

今年6月，崇左市委人才办出台了《进一步加强崇左市基层医疗卫生人才队伍建设的若干政策》，给予"乡聘村用"等八条支持基层卫生人才队伍建设的政策。

被"乡聘村用"的村医，待遇参照当地村干部，村医养老保险纳入财政预算。参加基本医疗和卫生公共服务的，报酬按有关文件规定补助。

凭祥市再增有利村医政策，乡镇卫生院招考"同等条件下，优先录取村医"。明年起，村医底薪再增。

待遇的保障，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村医队伍。

"目前，凭祥市村医整体队伍稳定。"凭祥市卫生健康局副局长卢莉莉说，这些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村医的吸引力。村医队伍"老树"发"新枝"年轻的村医们看到了"前途"与"光明"。

莫佳慧比梁媛更快地感受到了这份工作的魅力。

凭祥靠边，年轻人有不少创业挣钱的机会。同龄朋友从事边贸，一笔交易所得到的收入是她从事村医工作一个月的所得。可莫佳慧觉得，她在工作中收获了金钱难以衡量的获得感。

过去，在莫佳慧眼中，教师是"阳光"的代名词，孩子们的欢笑能够扫除所有阴霾。医生的代名词则是"沉重"，充满了病痛与生死离别。

成为村医后，莫佳慧发现，医生是救助的代名词。

在她看来，走村入户比坐在村卫生室里等待病人上门就诊更能感受生活气息。

常年上门服务使莫佳慧很快与村民建立了感情。赠予自家种的红薯和时令蔬菜，成为村民表达对莫医生服务的认可和喜爱最直接的方式。朴实的情感表达方式，让莫佳慧的服务归程充满了幸福感和成就感。

老村医看到了希望。

凭祥市凭祥镇前进村的医疗卫生工作由村医农忠新和一名临近退休的58岁的老村医负责，与连全村相比，少了些活力，他期待"阳光"也能照进前进村。

"走村入户是做好村医工作的关键。"这是农忠新做村医十多年的经验。

看着收入差距，梁媛不是没有过心理落差。一个季度3000多元的收入稍显捉襟见肘。但是，她很快找到了方向。

"基层医生要的是多面手。"梁媛说，看病问症、关注病症成因、动态追踪能够积累不少临床经验，更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她希望边工作边考取助理医师资格证和提升学历。

"血压多少才算正常？""糖尿病饮食要注意什么？"农忠新发现，村民们越来越重视健康。

"不掌握专业知识，无法回答这些问题。"农忠新说，农村生活水平提高了，对村医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2018年以来，崇左累计输送604名村卫生室订单定向生到到中专院校进行培养。"火种"撒向村级医疗卫生人才队伍。

但据卢莉莉透露，每年报名村卫生室订单定向医学生的考生仍较少，提升乡村吸引力仍是关键。

村医队伍培养，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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