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余斌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是母亲!她问:“明天,表哥给他的儿子办婚事,你能去吗?”
挂掉电话。我想起了40年前,表哥家的那场婚礼。
那年,我五岁。我坐在爸爸的28寸单车的三角架上,后座载着我妈妈,两旁还绑着一袋米和一只鸡和鸭,要去表哥家喝表姐出嫁的喜酒。
我们一大早就出发了,单车一路颠簸,近中午才到大新县五山乡。我们在一个朋友家,放好单车,卸了东西,吃过午饭,才步行去表哥家。一米多宽的山路上,爸爸挑着东西,妈妈在后面跟着走,我则一边摘着路边的野果玩,一边又蹦又跳的,在前面领路。
太阳西斜,我变得又累又饿,嘴里不停地嘟囔,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到?开始不停地闹着要妈妈背。没办法,妈妈只好背着我,艰难地行走着。我趴在妈妈的背上,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表哥家,正值掌灯时分。客人很多,他们都在屋外的院子里,借着煤油灯和蜡烛微弱的光吃晚饭。屋内,妈妈抱着我,和十几个人围挤在一个大圆桌旁坐下。桌子中央共摆有四碗肉。吃肉的时候,大人们先吆喝一声,才你一块我一条的夹。表哥拣了一块最大的夹到我的碗里。
饭后,我拉着表哥的手,叫他带我去玩。我们玩得很投缘。当晚,我便和表哥挤在同一张床上睡着了。第二天,大人们都忙着表姐的婚事。表哥就带我去村里村外、去山上到处玩。在我的央求下,表哥带我下了鱼塘,有表哥双手有力的保护,我游得可带劲了。突然,我肚子隐隐作痛,上岸后不久,便不断的拉稀。表哥像只猴子一般,动作敏捷地爬上山脚的一棵蟠桃树,摘了一把嫩苗,叫我吃下。过了一阵子,我竟然好了,这让我对表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我陆续听妈妈讲了表哥的事情。表哥的姐妹们相继出嫁,表哥的父亲不久也去世了,由于家里经济不宽裕,表哥快三十岁了没娶到老婆。后来好不容易结婚,不到两年,老婆病死了。表哥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子又给熄透了,表哥再次跌入黑暗的深渊……后来,表哥一直不再娶,他把老婆随嫁的儿子当做亲生的,抚养他,供他读书……
这次再见表哥,是因为他儿子的婚礼。40年了,表哥现在过得怎么样呢?第二天一大早,汽车一路奔驰,仅两个半钟的车程,不知不觉就到了我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此时,从村里出来一个老头,摇着手,一路小跑着向我们奔来。母亲说,是表哥。
我快步迎了上去。当表哥站在我的面前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光光的头;刀刻一般满是皱纹的脸,又瘦又黑;微笑时,嘴里已经少了几颗牙齿;好像还有点驼背……这是我的表哥吗?我眼睛近视,怕认错人,便扶了扶眼镜。我们俩像陌生人一样,互相仔细打量着对方。当四目对视的一刹那,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
几分钟后,表哥紧紧抓着我的手,把我往家里带,直到家里也不松手。表哥新建了三间平顶楼房,得到政府危房改造资金援助,简单装修,但看起来比较宽敞。酒席只有十来桌,饭菜也简单。吃饭时,表哥特地安排我和村主任、帮扶人农老师同坐一桌。闲聊中,村主任告诉我:新娘子是隔壁村的小花,跟表哥的儿子是同班同学。小时候上山采野果,被毒蛇咬中脚趾,幸好表哥当时去山上捕蛇,听到呼救声,及时赶到,帮她处理伤口,并敷了草药。小花人长得美,能干又懂道理,能娶到小花这么好的姑娘做儿媳,真是表哥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表哥的儿子高中毕业后,表哥送他到外面养蜂场学习养蜂技术,前年回来后,利用家乡大山地理环境和野多的优势,自己养蜜蜂。在农村商业银行贴息贷款扶持下,表哥和儿子带领全村十多户贫困户,实现脱贫。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村口响起了鞭炮声!新娘子来啦!人群开始欢动。我站起来,刚转身,就看见表哥喜笑颜开,已到我身边。他一把抓起我的手,要我跟着往外面跑,我感觉表哥那粗糙而满是老茧的手,很有力量。一股来自大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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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新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大新县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