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亡国与考试制度 □王征桦

宋之前的科举考试分考秀才、明经、进士等五十多种。最重要的是进士，进士考试重诗赋，唐玄宗时，诗赋被定为是科举的必试项目，而明法、明算、明字等实用的学科，却不为人重视。

南唐的科举考试特别重视诗赋，国主李煜和周围的大臣都是词赋的顶尖高手。江南池州人樊若水，自幼聪明好学，能思善算，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但在诗词歌赋上，却并不出类拔萃。樊若水的父亲是南唐池州的一个县令。在父亲的影响下，他从小就梦想通过科举入仕，科场扬名，光宗耀祖。踌躇满志的樊若水乘舟来到都城金陵参加科举考试。没想到，被主考官刷了下来。之后，以理工科为强项的樊若水屡试屡败，进取无望。

当时北方的赵匡胤胸怀远大，志在统一。北宋生机勃勃，与南唐腐败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一心想通过科举入仕的樊若水便产生了投奔北宋的想法。他仔细揣摩着北方大国的“心事”，很清楚，赵匡胤虽有平唐之心，却无过江之术。北宋军队要统一天下，最重要最关键的就是如何跨过长江。南唐军队占据着长江天险。于是，精于计算，熟悉天文、地理和兵法的樊若水便思索着怎样才能突破长江天险。为取得水流、渡口、圩堰、关卡、要塞等方面的资料，得出有关江面的准确宽度，樊若水来到广济教寺当了和尚。他以僧人的身份作掩护，开始收集长江的详细水文资料。

他经常以垂钓为名，划着小船，带上长长的丝绳，进行测量工作。在牛渚矶边，绘下图纸，并标上记号。樊若水认为，要想渡江作战，最可行的方法就是造一座浮桥。那么，浮桥如何固定呢？樊若水以“广种福田”名义向寺院捐献了一笔资产，并建议在临江的石壁上凿洞建造石塔，以供奉佛像。他亲自督工建造，使建造的“石塔”（固定浮桥所需）足够牢固。樊若水在江边测量了十年，他对江中的暗流、暗礁了如指掌，并将所知的一切绘成了《横江图说》。

开宝三年，樊若水北上拜见宋太祖，献“浮桥渡大军”之计。赵匡胤非常赞赏，要嘉奖他。便问其有何要求？樊若水说，我考试每次都落榜，现在只想再次参加科举考试，看看自己真实的才学，宋太祖赵匡胤说这个容易。于是，特别发布命令，送他去学士院考试，一试高中。太祖赐樊若水本科及第，授豫州军事推官。

宋军按《横江图说》架设浮桥，果然十分顺利，“三日而成，不差尺寸。”樊若水在勘测、设计、绘图、计算方面达到了分毫不差的精确程度。开宝八年十一月，宋军向金陵发动总攻击，进而占领金陵，李煜投降，南唐结束。樊若水为赵匡胤实现统一大业立下了头功。或者说，没有樊若水，南唐不会这么快亡国。

南唐灭亡，李煜被俘北上，亡家亡国使他感到极大的痛苦：“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后主为樊若水所卖，举国与人。词借伤春为喻，恨风雨之摧花，犹逆臣之误国。”其实，俞陛云说得并不准确，让南唐覆灭的关键要素，不是樊若水，而是它的科举制度。如果南唐在选拔人才时不拘一格，更注重治国之术、实用之术，那么，像樊若水这样的有用之材，一定不会被弃之如敝屣；如果南唐重用了樊若水，同时选拔许多类似樊若水这样的士人，北宋和南唐相争，鹿死谁手，也就难以确定了；如果……只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本版插图王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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