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山游记

□ 佘建民

6月29日上午，我们东至县《张溪老街》写作组一行三人在土桥村采访写作素材，午饭后我和刘所决定借机来一次登山远足，绕道五丰洞，游历大龙山。

这时尽管天色暗淡，细雨霏霏，加之预报当天有小到中雨，但丝毫动摇不了此行的决心。我们边走边聊，不一会就来到山下的岭王村。在村口，遇到几位刚从山上挖蝉花归来的村妇，看着她们筐里雪白的虫草，听着她们讲述在大龙山采挖的经过，好奇心进一步驱使着我们加快了进山的步伐。为了抄近路上山，在王姓村民的带领下，踏着泥泞向山上走去。绕过几处岔道，穿过一片荒草地，来到山脚下。刘所提议每人准备一根木棍，上山当手杖，以防不测。此时路虽难走，但砾石道清晰可辨，我们辞别向导，独自在幽深的山道上缓慢前行。

山路九曲十八弯，弯弯都是景，我们借景行路，兴致勃勃，向山顶奔去。“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太阳钻出云层，阳光照进植被丰茂的山林，给路面留下道道阴影，犹如一幅静止厚重的油画；知了领唱白鸟和鸣，山风送来缕缕清香，雨后山景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正当我们得意忘形时，一条青蛇冷不丁地从脚边游过，惊得我头皮发麻心打颤，情不自禁地握紧手中的木棍，放缓脚步，向前探行，生怕再有一只更大的野物不期而至……

虚惊稍纵即逝，害怕仅在一瞬间。我们继续沿着蜿蜒的山间小道，踏着松软的枯枝败叶，向上攀登。走出几丛树林，穿过一片竹海，一座青瓦白墙的寺庙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就是法源寺。只见庙前山草青青，庙门紧锁，人迹罕至。在职时也曾多次带领学生来此秋游，那时寺庙香火鼎盛，香客接踵，游人如织。如今，庙宇清冷寂寞，物是庙非，目睹草丛中的功德碑、房檐张贴的捐款榜，无限惆怅和惋惜之情油然而生。

离开法源寺，决定深入久负盛名的五丰洞。我们沿着庙前近乎60度的小径，扶着道边高耸云天的翠竹苍松，顺坡而下，来到洞边。只见洞口云雾氤氲，仿佛蒙上一层轻纱，阵阵冷风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我们拾级而下，来到洞口的平台上，借着洞外透进的微弱光亮，隐约看见洞内的“月亮池”、洞顶的钟乳石、石壁上的悬神龛和飞来飞去的黑蝙蝠；洞顶渗水的“滴答”声，各种飞虫的“吱吱”声以及深洞内“汩汩”流淌的泉水声清晰可辨。想当年日本鬼子进村扫荡时，这洞曾使山下一方村民勉遭涂炭。如今，洞还在，事已非。这时洞内黑咕隆咚，内外温差很大，本想进洞看看传说中的石桌石凳、孔阁老的《雨阻阳山庵》的洞壁诗，会会神话传说中的仙姑娘娘……可惜我们没有照明设备，无法继续深入，只好原道返回。

在山顶稍事休息，我提议从大龙山方向下山，因为早年曾多次带领学生走过，这条路很好走。想不到这次我犯了严重的“经验主义”错误，这一贸然决定使我们此行平添了不少尴尬。

我们开始沿着当年带领学生秋游的路线下山，走了一会儿，刘所发现不少竹根下生长着蝉花，就试着用木棍一颗颗撬起，后来发现不远处又有一颗……就这样我们就沿着有蝉花的方向一路走去。诱人的蝉花终于把我们引到一片荆棘丛生、杂树横陈的山坡——严重地偏离了预定路线。事已至此，只好顺着沿途割有茅草乱枝的通道走，还满以为这是人们上山时割的道呢。走（其实是钻和爬）到后来，像这样的路也没了，只见沿途安放着一支支逮野兽的弶弓。这时才知道后悔、着急了。在这前进不得，后退不能的困境里，我们再也顾不上什么蝉花和衣破鞋掉了，硬着头皮、弯着腰在大龙山腹部，在荆棘丛的山林中钻来爬去。

我们慌不择路，在山林里转了一弯又一弯，转来转去，像两只误入网罩的山鸟，乱碰乱撞；在刺窠里从这道山梁钻到那道山坡，始终找不到下山的出路。太阳开始西斜，一阵凉风吹来，卷走浑身燥热，顿时让人清爽起来；从树丛里透进的阳光格外刺眼，给幽暗的山林增添了亮色，也给逆境中的我们带来了曙光，坚定了我们走出困境的信心。这时已是下午四点，一旦天黑或下雨，处境将更加危险。我们决定再也不去寻找什么现成的下山路了，决定朝着太阳的方向，顺着山涧流淌的水沟走。

雨后的山坡松软而湿滑，每行动一步尽管小心翼翼，几乎都要摔一跤。我们跌跌撞撞地钻进山沟，滑下道道陡坎，踏过块块山石，趟着潺潺溪流；钻出片片荆棘丛，躲过张张野兽弶；砾石硌痛脚板，溪泉浸透鞋袜，汗水淋湿衣衫；不知摔了多少跤，手臂划出多少血痕……经过近一个多小时紧张的摸爬滚跌，终于离开险境，走出山林。当我们来到山下大龙水库后稍的开阔地时，一种脱离苦难，绝处逢生的愉悦感随着山风扑面而至。这时回望山坡上当年走过的秋游路，只见山林浓密，灌木丛生，早就无路可走了，即便不迷路也不可能很快来到山下。

我们拄着木棍，慵懒地行进在山下的机耕道上，半小时后终于走出库区，来到公路边。恰逢熟人的车子路过，我们狼狈地钻进车中。听完我们的叙述，熟人含笑不语。

行走大龙山，挥思云天外。这次零距离感受大龙山，乱钻于山坳杂丛内，滚跌在山涧卵石中，历经平生苦，险象处处生。看似效果不尽人意，但它实地检验了我们的身体素质和应变能力，磨炼了我们克服困难的意志，进行了一次逆境求生的实战演练；它让我们的心灵受到一次洗礼和震撼，使我们的思想得到了升华，感受到人生的真谛。“不上高山不惜平地”，困境中要坚守，幸福中要珍惜，这也许就是我们大龙山之行的切身感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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