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奔波 四川移民的沧桑往事

清光绪时刊登的钟氏入川履历。

张献忠攻占成都后，造成四川人口数量锐减。

“大姨嫁陕二姨苏，大嫂江西二嫂湖。戚友初逢问原籍，现无十世老成都。”

——清代竹枝词

川湖总督，顾名思义就是四川湖广总督。湖广总督主要管辖湖南湖北两省，因这两地在元朝时设置湖广省，所以称为湖广总督。清初把湖广总督和四川总督合并在一起，管理一大片地区，这在全国来说 也 是 绝 无 仅有。而这一临时性的行政整合，多半也是为移民四川创造条件的。傅樵村在《成都通览》中说：“现今之成都人，原籍皆外省人。”

四川十室九空

明末清初，四川战乱不休，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里，各种势力在这片土地上争相追逐，上演着一次次残酷的杀戮，四川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等都遭到了空前的浩劫。

传说当年张献忠定都成都，并改成都为西京，还希望大力发展。从1633年到1644年，张献忠共五次入川作战，在征战中也的确杀了很多人，但这并不是造成四川人口锐减的主要原因，充其量是原因之一，而农民军、南明军队、清军及各地武装的自相残杀，还有吴三桂的三蕃之乱，疾病和饥饿等，才是造成四川人口锐减真正原因。

明末清初四川人口约为三百多万，经过几十年的战乱，到康熙初年，只剩九万多，当然这是登记在册的数字，还有许多跑到山里躲藏起来的人还没有清点，顶多也不过十一二万。

四川十室九空，各处城池荒芜，成了野兽出没的地方。就连省府成都也是难见人迹，街巷被毁，城内杂草丛生，成为虎豹的游乐场。有的人家甚至还当起了城市猎人，以打猎为生，天一擦黑就赶紧关门闭户，不敢出门半步。

1663年，四川巡抚张得地奉命走马上任，带着一帮随员一路南来，所过州县不见一个人影，想找个说话了解情况的人都没有。他眼前看到的是一遍凄凉。

他向康熙上奏说，四川经年战乱不休，昔日天府惨遭摧残，破败不堪。他首先发出了“要重整天府美名，唯有招来移民垦荒发展，才能合使四川重放光芒”的呼声。

移民一波三折

张得地向康熙建议出台鼓励政策，文武官吏凡招民百户，垦田十顷以上的，准予迁转升调，并不论省份。当时有许多逃离的川人因四川条件太差，生存都成问题，所以都不愿回来，张得地针对这一情况，又上言，要求各省市县逐一排查，把川籍人员登记造册，给予一定的资费遣回原籍，“凡有蜀民在彼，尽将姓名家口造册……若贫乏缺资，另发舟车差官搬取。”（据《四川总志，贡赋》。）

有关四川状况的奏折不断传来，情形不容乐观，坐在京城龙椅上的康熙心里也不轻松，于是颁下诏书，下令从湖南、湖北、两广、福建等地移民入川。

然而，光是有这个诏书还难以招来人员，移民入川一波三折。全国初定，各地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战争破坏，各地都需要发展生活，没有多余的人员。

而四川又是重灾，不仅各省人员不愿入川，川籍人员也不愿回来，所招移民寥寥无几。康熙又下了道更加严厉的诏令，“蜀中民寄居邻省者，现在查令回籍。”

接着又出台垦荒鼓励政策，但尽管有了这一系列的措施，实际上仍然难以奏效，移民艰难。

1670年5 月2日，康熙决定正式设置四川湖广总督一员，原来的湖广总督撤裁，由吏部左侍郎管右侍郎事的蔡毓荣出任川湖总督，总督府驻湖北荆州。

川湖总督辅助

早在1645年顺治时期，清廷就设立了四川湖广总督，罗绣锦为总督，但那时的四川湖广东总督设置并不是为了移民大计，而是为了招安张献忠等农民军，但并没有达到目的，随后就撤销。

蔡毓荣也深感这个川湖总督不好当，他一上任就向康熙上言：“蜀省有可耕之田，而无可耕之民，招民开垦，洵属急务。”

他认为要振兴四川，必须大开招民之门，多途径的招民，而不只是把外流的川民招回原籍。当时四川是无税无粮，形势堪忧，蔡毓荣减少了原来制定的升迁开垦的数目，放宽税收的年限为五年后起征，“其开垦地亩，准令五年起科。”（据《大清历朝实录》。）

蔡毓荣还开科考试，选取人材充任州县官员，不限年龄，不限地区，无论是流寓在外的川民还是各省的人等，只要愿意垦荒的都可以充任。各官员凡是招民三百人来成都州县定居的，无论任期满没有都可得到升迁。又鼓励应征入伍的人，新军立功也可任用。蔡毓荣说，这样一来，人们就更愿意出力，来川开垦的人也会多起来，残破的西南就可以聚集人气，焕发出生机了。

新移民新川人

入川的移民在不断聚集。当时湖北麻城、孝感等地成了移民入川的中转站，各地入川人家在这里登记集中，然后起程入川，也有许多人家是自发长途奔波来川。还有些人是先来几个人打前站，看到移民条件还可以，各自开垦了田地就属于自己的，马上又转回去搬取族人，许多人家是整个家族都迁过来。

在这些移民中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把原来的房屋田产都卖了，没留一点退路，打算就是子子孙孙在川生活下去。

各地方官的垦荒积极性也调动起来，他们到各州县一上任就组织人员垦荒。许多县衙还办起了最早的托儿所，如新津县等，白天各家男女都出去耕种了，就把幼儿送到县衙寄放，由官员照看，晚上回来再领回去，这种方式极大促进了生产。

南部县的县令招抚移民来住，在杂草丛生的县城修起了茅草屋，城外老虎野猪成群，猴子穿梭往来。为防野兽伤人，人们就用石头砌成两三米的高台，在高台上修房，晚上睡觉也睁一只眼，尽管条件艰苦，移民的热情却很高。以后几年里，四川就移民二三十万人，平均每年二三万。

1674年3月，四川省另设总督、巡抚各一名，蔡毓荣调任湖广总督，不再担任川湖总督之职。

新的移民则成了新的四川人，这就是后来代代相传的客家人。清代竹枝词说：“大姨嫁陕二姨苏，大嫂江西二嫂湖。戚友初逢问原籍，现无十世老成都。”

朱文建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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