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场古镇：江分数堰四川无双（下）

川王宫2013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何营碉楼精美的浮雕

大邑新场川王宫

姚蕾 文/图

古镇著名的历史遗存有李氏古宅、集股客栈、璧山寺、傅氏旧宅、福音堂等，原有的四大会馆，如今只剩下下正街74号的湖广会馆还剩一面墙作为历史记忆。有人说，历史是无数个瞬间的聚合，而承载历史的物件总是以它独特的方式存在于世。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佛子岩、璧山寺、天主教堂、川王宫、药师岩摩崖造像群等，都是体现古镇文化底蕴深厚的铁证。

杜甫心仪的碗康熙改名的庙

古镇至今流传着“石人对石虎，石猫银子万万五”的民谣。新场有石虎，一河之隔的茶园乡西禅寺有石人，石虎村很多年前曾叫洪州城，有石老猫，到现在还流传着“杨家将大战洪州城”的传说。石人、石老猫是陪葬品，民谣也许暗示着新场与邛崃茶园之间某处有不为人知的宝藏。2009年，石虎村率先出土了一件宝贝——杜甫心仪的斗笠碗。“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传，君家白碗胜霜雪，急送茅斋也可怜。”诗圣杜甫在成都写下了这首《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而今出土的精美高足斗笠碗，虽深埋地底千年仍通体奶白，保存完好。

古镇的历史遗存如此之多，还不经意间沾上了“帝气”。古镇上正街132号是明代璧山县令李万春的家庙——璧山寺。古寺庙极为朴实简洁，在400多年的战乱和朝代更替中，拆毁和重建了多次，顽强地存在至今。古镇上兴建并供奉外地人的祠庙，在全国也是少有。李万春，四川资中县人，生于明朝末年，高中“榜眼”后任重庆璧山县令，因其政绩显著，被赞为“百县之楷模”。李万春忧国忧民，为惩治腐败被罢官免职，愤怒之下投江而去。新场商贾毕朋成等人感念其公正廉洁，修建璧山寺。其实最初庙宇名为“毕山寺”，建成后朝拜者无数，至康熙年间竟惊动圣驾。康熙皇帝专程派马队一行二十余骑到新场镇，下谕旨把“毕山寺”改名“璧山寺”，还赏黄金千两修缮寺庙。到了清光绪年间，云南学政张锡荣经新场去公式江拜谒他的恩师——光绪皇帝蒙师伍崧生。夜宿清源头堰客栈，他被新场景象打动，连夜写诗点赞：“花外斜阳晚，云峰暗几层。人声三里市，春夜一街灯……”

深山藏古寺三教合一川王宫

古镇西北方约6公里，是距今已有400年历史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川王宫。旁边的虎跳河，源于大邑古八景之“虎跳河两岸低”，河流浚急，日夜喧嚣。深山河流藏古寺，川王宫坐落其间，无声对有声，诠释了老子的经典：重为轻根，静为躁君。其实简单地说，遇到任何事：淡定，搞定！

川王宫占地两亩，造型典雅精致，青瓦飞角。宫门前匾额斗大的“川王宫”三字，遒劲浑厚，镏金着色。山门对联“放下担子入此门不分三教：站稳脚跟到这里都是一家”展示了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循宫门而入，典型的四川四合院民居建筑风格，孔子、弥勒佛、张三丰等塑像依次列队，主殿则供奉着峨冠博带、庄严肃穆的李冰金身塑像，纪念都江堰治水的“川王”李冰，后面供奉的则是蜀汉刘关张。建筑正中，一座全木质结构的4层楼阁呈喷薄而出状，做工精致，建造在石头廊桥之上。后殿上还有藏经楼，巍峨壮丽，高出于众殿之上，登楼四瞩，虎跳河风光尽收眼底。“春有花冬有雪是山间好景，水可钓林可樵增眼底奇观”，揽尽四季风景。

2000多年来，天府之国各地，尤其是川西南，都修建有川王宫、川主庙，供奉的都是同一个人——先秦时的李冰。大邑新场川王宫因地处康藏孔道，文化多元，由祭祀李冰治水而逐渐演变，形成了儒、释、道三教合一的独特现象。该建筑始建于明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清末毁于火，1926年重建，因地势而造，打破了一般庙堂建筑的对称结构，为成都罕见的一处仿古建筑。主体建筑大殿高18米，面阔32米，进深16米，为四重檐歇山顶穿斗结构建筑。“5·12”大地震当天，川王宫虽然摇晃厉害，但毫发未损，算是奇迹。

流落乡野的何营碉楼

古镇外头堰河一派田园风光，炊烟与溪流形成了天地与四季的对话。如此美景之下，一座碉楼突兀地在头堰村鹤立鸡群。中西合璧如此气派的公馆为何流落在田野乡间？

何营碉楼高10余米，为两层半砖木结构建筑。这座显眼的方形小楼，朝新场镇方向的那面墙上，雕梁画栋，祥兽瑞物，宝塔砖雕，水墨风景等，极尽奢华之事。碉楼大门为两扇近两米高的雕花屏墙，饰有山水楼台花草鸟兽等，上面是教堂式莲花尖顶彩饰门罩，浮雕饰条腰线上雕有对称的狮子。门扇用十分厚实的柏木制作，上面铆有60余块“铜钱”厚的钢板，据说步枪、机枪子弹都无法穿透。碉楼正立面底层开有一扇窗，用粗条钢筋作防护栏；二楼正面开有四扇窗，窗上都装有防护铁栏；三楼是瞭望台，四周各开了四扇小窗，作射击孔，三楼外饰四柱透空花饰观景栏杆。据资料记载，上层为主人观景宴客之处，中层为主人卧房及保镖住所，底层则储藏粮食和枪械等应急物资。整个屋面为四脊四坡青瓦屋顶，对称花饰图案双翼翘角宝顶。

碉楼一侧有一大宅院。当地人称，这曾是何光吉、何久成父子的庄园。何家大院的建造时间应该早于路口的碉楼，大院非常古朴简单，远没有后来的何营碉楼洋气。进入两进大院内，其隔墙壁、厢房、灰砖砌就的圆拱等均破败不堪，无力维护。从厢房的甬道出来，门外就是碉楼，里外世界大不相同。

碉楼的墙体非常坚固。砖缝使用的材料为糯米熬成稀粥，与捣制成浆的棉花、石灰、砂石拌和而成。据说当年专门捣制棉花成浆的工匠就有十几人，每天不停地捣制，花费一年工时才保证了墙体的用料。100多年前，在川西平原修一栋这样的三层高楼，自然有光宗耀祖的目的。最初这楼并非碉楼，而是漂亮的三层楼房，主人花了三年时间才完成。修成后，因匪患不断，主人将原来的三楼拆除改建成瞭望台的格局，形成今日所见之碉楼，故三楼的外墙所用灰砖看上去比下面两层简陋许多，看上去风格并不统一。

为何叫“何营”？历史学家称，新场自古就是茶马古道上的商贸重镇，军事重地，古时便有驻军，维护交通安全。军队驻扎的地方叫“营”，为了便于军令的传达和驻军之间的联系，人们习惯以驻军的军头之姓冠为某营，如姓何，就叫“何营”。至今，大邑、邛崃仍有不少类似的地名，如袁营、王泗营、熊营等。这些驻军兼有屯田的任务，家属也可以随军。随着时间发展，军头有田有地有房，生儿育女，代代繁衍逐步演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地主、富农。而头堰村的这座军营为民国时期的新场大地主何氏父子所掌控，修建的这座碉楼也就被叫作何营碉楼。

成都平原目前遗存的碉楼建筑不多，建筑形制多为清代“土碉”，外部没有任何装饰，功能只是单一的“炮楼”。何营碉楼全盘吸纳了“广式碉楼”住宅与碉楼一体化的建筑特点，外墙坚固厚实，显得敦实憨厚。另一方面，在装饰上中西合璧，极尽奢华，细腻、色彩鲜艳夺目，寓意福禄寿喜等浮雕随处可见，虽经近百年的风吹雨打，至今没有风化剥落。何营碉楼实用美观而又耗资巨大，这在民国时期成都平原上堪称“豪华建筑”，是成都平原由清代传统土碉楼走向民国砖木碉楼建筑历史过程的唯一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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