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永君/文徐献 黄金国/图
“5·12”特大地震后我多次走进龙门山。邛崃秋元村地处龙门山脉邛崃段的核心地带,大地震几乎没有给秋元村造成多大的灾害,人和牲畜都没有任何伤亡。这是一块神奇的风水宝地。入夏以来,这里的农家乐已陆续住满了城里来的客人。“这里有山有水,空气清新,气候凉爽,又是茶乡,还有蜜蜂,来耍来耍。”村官段军明对我说。
蜜蜂是“咖啡树的红娘”、“农作物的超级保镖”。蜜蜂的授粉对于农作物、果园、濒危物种保护、城市园艺以及生态恢复都具有不可低估的重要意义。龙门山养蜂业的繁盛表明,八年后这里的春天真正来了。
只有蜂蜜比金钱更甜美
曾有一位科学家说,倘若蜜蜂消失人类也会随之灭绝。是否如此且不深究。然而无论如何,在当今人类所利用的1330种作物中,超过1000种以上的作物需要靠蜜蜂来授粉,却是不争的事实。包括欧洲和北美的全球大部分农作物地区,蜜蜂都是农夫最仰赖的授粉昆虫。蜜蜂的授粉对于农作物、果园、濒危物种保护、城市园艺以及生态恢复都具有不可低估的重要意义。蜜蜂是“咖啡树的红娘”、“农作物的超级保镖”,蜜蜂的大量失踪,不仅意味着蜂蜜产量的减少,更意味着一个地区生态环境的恶化。
我国养蜂的历史十分悠久,公元前十一世纪,殷墟甲骨文就有“蜜”字。成书于公元前三世纪的《礼记》中就有“爵鹦蜩范,人君燕食。子事父母,枣粟饴蜜以甘之”的记载。文中的“范”,即蜂的幼虫和蛹;“蜜”即蜂蜜。在那时,雀、鷃、蝉、蜂都是帝王的食品,一般老百姓难以问津。
四川及成都地区的养蜂历史也很悠久。作为成都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颇为关注成都地区养蜂人。邛崃的秋元村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秋元村当地雨量充沛,气候温和,海拔1450米,是邛崃市面积最大的村落。它的森林覆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位列成都地区前茅,也足以笑傲全国。秋元村全村一百多户人家竟有三分之一的人家养有蜜蜂,生态环境之好由此可见一斑。一排排蜂箱摆放在村民们的房前屋后,给鲜花,给寂静,给和煦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赋予了新的秩序和涵义。
如果不是村官段军明告诉我,竹年洲是村里的养蜂大户,我压根儿不会想到眼前这位性格温和、朴实厚道的老人是养蜂高手。66岁的竹年洲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便开始养蜂,最初,他花四百元买了九箱蜜蜂,经过不断繁殖,慢慢便发展成了最多时七十余箱、眼下四十八箱蜜蜂。养蜂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行业。当时,竹年洲并没有多少养蜂经验,全靠查阅有限的资料和到别人那里偷经取艺,才终于掌握了养蜂的技巧。正如本杰明·富兰克林所说的“只有蜂蜜比金钱更甜美”。平时极少读书的竹年洲自然不知道这句话,但养蜂无疑给他后半生的生活指明了甜蜜的方向。
竹年洲告诉我,在一年的时间里,对于许多养蜂人而言,只有三至八月这半年的时间能够采蜜,剩下的半年时间,养蜂人都要选择相对温暖适合蜜蜂越冬的地方呆着。他说,他认识的几个养蜂人一般每年十二月份都要到云南去繁殖蜂群,次年一月再到四川西昌等地静待春天的来临。等待是漫长的,在那些等待的日子里,养蜂人将用蜂蜜来喂养蜜蜂。
竹年洲并不像许多养蜂人一样,一年四季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候鸟般来回奔波,不停地追赶着花期,但每年冬至以后,他都要租一辆卡车,带着他的几十箱心爱的蜜蜂,去邛崃地区的油榨、火井、卧龙、桑园等地,采撷菜花蜜和柑橘蜜。不过,到了次年四月下旬,他又会带着蜜蜂回到家乡秋元村。“四月以后,南宝山上的各种山花渐次开放,秋元村便成了蜜蜂的天堂。黄皮开花了,银杏开花了,皂角开花了,杉树开花了,油桐开花了,苹果开花了,五味子开花了,女贞开花了,乌柏开花了,黄柏开花了,黄连开花了,杜仲开花了,厚朴开花了,金银花开花了……满山遍野处处花开,花种繁多,蜜蜂忙都忙不过来。”
说到蜜蜂的辛劳和繁忙,有这样一组令人惊叹的数据:采集一公斤花蜜,工蜂要飞行50-60万次;而生产一克蜂蜜,工蜂要采集约1500-1600朵花的花蜜;如果蜜蜂在离开蜂巢一公里的地方采蜜,制造一公斤的蜂蜜需飞行36-45万公里,等于绕地球8.5-11周。
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养蜂高手竹年洲的家里并没有一只蜂箱,他的数十箱蜜蜂分别寄放在村民朱才元和杨宗元家。这又是为什么呢?
竹年洲和他货真价实的蜜
秋元村的这种养蜂“大气候”形成后,这里便成为了蜜蜂的一个自然栖息地。这个道理就与鸟巢的道理一样,只是秋元村收获的是甜蜜的蜂蜜。每到春天,村民们都会在自家房前屋后放置几个空蜂箱,招引蜜蜂。蜜蜂届时会先来“侦察”一下地形环境,确认没有什么隐患后,蜜蜂们才会陆续飞来,在舒适的蜂箱里安营扎寨,繁殖后代,采花酿蜜。村官段军明告诉我,他家的几箱蜜蜂一年能产五十多斤蜂蜜,由于都是优质药蜜,每斤能卖三十多元。他说,自己对养蜂投入的精力并不多,因此,他把这笔收入形象地称为“飞来的财富”。
对于养蜂专业户竹年洲来说,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要靠养蜂为生,必须比段军明懂得更多,投入精力更多。数千年的养蜂历史自然学问多多。别的不说,仅蜂箱的安放就大有学问:
蜂箱门宜朝东和朝南,不宜朝北,朝北恐遭寒风袭击;冬天,蜂箱要放置在向阳的地方,夏天要放置在阴凉的地方。比如眼下立夏后,竹年洲的几十箱蜂便分别摆放在朱才元家和杨宗元家屋后的树林里,因为那儿凉快啊!还有气候对养蜂的制约,像地处南宝山的秋元村生态环境虽好,但气温偏低,各种树木、花草的花期较短,蜜源不多,因此,宜养中蜂(中华蜜蜂),不宜养采大蜜源的西蜂(西方蜜蜂,主要为意大利蜂)。说到中蜂,其实最适合山地人家定点饲养了,大蜜源过后,中蜂采集零星蜜源的能力比西蜂不知道要强好多倍。
还有,外出养蜂要入乡随俗,处理好人缘关系最重要。说到收成,一年能产一千多斤蜂蜜,净收入少则八九千元,多则上万元。收入虽不多,但竹年洲喜欢同蜜蜂打交道。“都是货真价实的好蜜啊!都是我亲眼看着它们采回来的!哪像你们城里头卖的,很多都掺了假!”竹年洲对蜂蜜掺假深恶痛绝,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有骄傲,又有气忿。
“星辰唾液”是这样采集的
“你常年同蜜蜂打交道,经常被蜜蜂蜇吗?”我问竹年洲。“是的,经常被蜜蜂蜇。但偶尔被蜜蜂蜇一下并非坏事,不但能祛风除湿,还能长寿。其实,不到万不得已,蜜蜂是不会蜇人的,因为,蜜蜂蜇人以后自己就会很快死掉。”竹年洲漫不经心的回答让我颇感意外。
据了解,养蜂人被列为长寿职业的首位。最早提出“养蜂人长寿”论点的是前苏联科学院院士、生物学家尼古拉·齐金。尼古拉·齐金向全国200多位百岁以上的老人发信,调查了解他们长寿的原因。当他认真分析这些回信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那就是,在这些长寿者中,有143人是养蜂人,还有34人是曾经养过蜂的人,即百分之八十八点五的百岁老人是养蜂人或者养过蜜蜂的人!多么让人震撼的数据!
对于养蜂人被蜜蜂蜇的现象,比利时作家梅特林克曾有过十分诗意的描述,他在充满神秘主义思想的《蜜蜂的生活》一书中这样写道:“一个不了解、不尊重蜂箱居民的性格和风俗的人不小心打开蜂箱后,它的确会即刻变成一堆愤怒和无畏的燃烧的荆棘……仿佛太阳的女儿从父亲愤怒的光线中提取了发亮的毒汁,以便更有效地保卫她们从父亲行善的时辰获取的甜蜜的财宝。”
千百年来,人们对蜜蜂的生活知之甚少,尽管这些成群居住,“法律”复杂,默默无闻地实施惊人工程的神奇的小生灵,很早便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这“勤劳处女”的气氛、芬芳、精神和奥秘,曾感染过荷马、亚里士多德、维吉尔、卡顿、瓦隆、龙沙、普林尼、科卢梅拉、帕拉第乌斯、阿里斯托马科斯、弗朗索瓦·休伯等众多诗人、哲学家和博物学家,他们在各自的著作中多次谈到蜜蜂。但蜜蜂有序而恒定的王国对大多数人而言至今仍是个谜。
我也是怀着强烈的求知与好奇之心闯入蜜蜂世界的。我对养蜂人如何取蜜充满了好奇。竹年洲说:“去摆放蜂箱的地方,我摇给你看。”说着便带上蜜桶来到朱才元家屋后的那片林子里。这蜜桶准确地说应该叫采蜜涡轮机,是国外一个叫吕什卡的发明家发明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它不需要打碎蜂巢,而是凭借离心力采蜜。采下来的蜂蜜就这样顺着流进了蜜桶。一切都是这样自然而甜蜜,蜂蜜的香味伴随着和风让人沉迷。
我们来到清凉的林荫下,那儿摆放着一排朴素的蜂箱,蜜蜂们“嗡-嗡-嗡”地飞进飞出,既安静又忙碌。秋元村多雨,雨后初晴的林子散发着湿润的芳香。“他深深吸口气,倾耳静听,看看一两个飞舞的姿态,便镇静地去工作。”美国作家霍利·毕晓普在《蜜蜂传奇》中这样描述一个养蜂人。这段描述同样适合我眼前的这位养蜂人竹年洲。
这一切都不会影响竹年洲的养蜂事业。他一如既往,充满享受地开始下面的工作:戴着养蜂人特有的面罩,他把一只蜂箱小心地打开,取出蜂脾(又叫峰巢板),轻轻驱走上面的小蜜蜂后,便把蜂脾拿到蜜桶的摇架上,借着摇架旋转的离心力,蜂蜜,这“星辰的唾液”(古罗马作家盖乌斯·普林尼·塞孔都斯语)便渐渐流入了桶中……这是秋元村之行我所见到的最甜蜜的一幕,这一幕至今让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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