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婷和爸爸妈妈一起跑步王雪婷帮助视障跑者拉伸训练王爸爸参加集体活动王雪婷带爸爸参加比赛王爸爸在跑团活动上发言
■ 12月19日,是“黑暗跑团”成都站每周日的例跑活动,王雪婷有个重要考试,父亲王克泉就自己从郫都区赶到了青龙湖。
■ 如今,视力一级残障的他,已经不需要女儿的陪伴,也不需要催促,就能独自搭乘公共交通参加活动了。
■ 今年51岁的王克泉,因患有先天性视网膜色素变性,在近些年逐渐“丢失”视力,如今只有隐约的光感。曾因为看不见,王克泉一度封闭自己。女儿王雪婷用一根陪跑绳,把爸爸从颓丧中拉了回来。
■ 谈及未来,王雪婷特别希望,有机会能和爸爸跑一次半程马拉松。
女儿行动第1步
买跑步机,
让封闭的爸爸“跑起来”
今年26岁的王雪婷,是电子科技大学信息软件工程学院2019级硕士研究生,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爸爸有视力残疾,妈妈是一名高校的保洁员。
尽管小时候,因为爸爸视力不好,招来小伙伴“你爸爸是瞎子”的嘲笑,让王雪婷一度很自卑。在搬家等重体力劳动时,也需要妈妈和自己承担大部分体力活,王雪婷也曾抱怨过“别的小朋友就不用做这些”。
但这并不妨碍爸爸在她心里“Superman”的形象——尽管视力不佳,爸爸仍推着推车,沿街叫卖鸡蛋,挣钱养家。
只是,先天眼疾,日渐剥夺着王克泉有限的视力。几年前,王克泉慢慢地从能看到一点,到看不清,直到现在仅剩一点光感,在不确定的未来,王克泉的世界会慢慢地变成全黑的状态。
看不见了,王克泉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在自己的房间里,整天听收音机,就是不出门。
“在他们那一辈人的价值观里,不能挣钱了就是‘没用’了,就是‘负担’了。”王雪婷说,她还记得,因为看不见,爸爸走路时习惯低着头,这让她感到很难受,“爸爸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想他低着头生活”。
从大三就喜欢上跑步的王雪婷,一直都想尝试带爸爸运动,因为跑步既能锻炼身体,也能将他从房间里“拽出来”。“他一个人待着,或者就在小区里,活动范围只有这么大,他会觉得整个世界只有他看不见,只有他最可怜。”王雪婷说,实际上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有视力障碍的人,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正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一开始,王克泉连200米都跑不了,“我就给他买了一个二手跑步机”。王雪婷说,买跑步机的想法当时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他们觉得“没用”“没必要”,但最终,家人们都没拗过王雪婷的坚持。“(买回来之后)他就在跑步机上跑。一开始是慢慢走,能走一个多小时,后来就跑了起来。”王雪婷说,一开始爸爸跑得很慢,在她要求加速时,爸爸会说“我跑不动,心肺功能拉不动”来拒绝,甚至因为不热身、拉伸而受伤,休息了半年。王雪婷没有着急,也没有迅速地“推”爸爸一把,而是每天都问“你今天跑了吗?跑了多少?有没有比昨天好”……
慢慢的,王克泉开始跑了起来。但也仅限于在跑步机上。
2020年7月暑假,王雪婷以“请爸爸吃火锅”为“诱饵”,让爸爸从郫都区的家,坐地铁来电子科大沙河校区找她。约好9点出发,但王克泉到点了仍坐在家里犹豫——“出不出门?怎么转车?寻求帮助会不会有人理我?”在女儿的再三催促下,王克泉终于走出了家门,两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抵达了约定的地铁站。“我特别开心,爸爸走出的这一步。”王雪婷说,接到爸爸后,他还特别自豪,说有大学生帮他进站,有地铁工作人员接他转车。
女儿行动第2步
加入“黑暗跑团”,打开爸爸的社交之门
2020年四五月,王雪婷偶然间看到外地媒体关于视障人群跑步的新闻,“爸爸也可以跑啊!”王雪婷这样想着,但搜索成都本地的跑团消息,却一直没看到活动动态。直到2020年11月,王雪婷才第一次收到“黑暗跑团”线下活动的准确信息,遂第一时间报了名。“我想先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带盲人跑步。”
王雪婷说,第一次接触“黑暗跑团”时,她本以为,自己有多次带爸爸运动的经历,至少算得上“90分”志愿者。但实际上,王雪婷想得过于简单了。
一根领跑绳,系在视障跑者和领跑志愿者的手腕上,领跑者稍落后视障跑者半个身子,通过简单的指令调整方向,提醒路况,两个人成为一个共同的整体。领跑志愿者,就是视障跑者的“眼睛”。
“眼睛”尽职与否,直接关系着视障跑者的安全。对普通人来说,眼前有个阶梯、石头、减速带,想也不用想,抬腿就过去了,甚至不会觉察到大脑对此做出的反应。然而领跑时,这些都是容易产生危险的细节,“这个时候,如果你(领跑)跟别人打声招呼,视障跑者可能就已经踢上去受伤了。”王雪婷说,所以,每次开跑前,都要对领跑员进行培训,强调一定一定要将注意力时刻放在领跑上。
加入“黑暗跑团”半年后,王雪婷开始“怂恿”爸爸加入。“不,我不去,我就在家里跑就可以了。”王克泉浑身都在“抗拒”。但女儿软磨硬泡,撒娇“生气”多管齐下,王克泉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了。
“第一次就跑了差不多5公里。”这让王雪婷非常惊喜。看来跑步机上的练习,达到了让爸爸锻炼身体的初步目标,而让爸爸参加跑团活动,王雪婷更多的是希望借此打开爸爸的社交之门。
所以,王雪婷给爸爸领跑了几次后,开始游说爸爸同意由别的志愿者领跑,“他们都很好的,像我一样值得信任。”王雪婷说。后来的事实证明,爸爸和其他领跑志愿者的合作也非常默契。
现在,不仅王爸爸有了变化,连以前从不运动的妈妈也受到感染,加入了跑步行列,前不久才和女儿一起完成了5公里校园银杏跑。
女儿行动第3步
带爸爸跑一次半马,参与更多残障服务
现在,不需要女儿陪同或者催促,王克泉已经能够独自搭乘公交、地铁等公共交通,参加每周日跑团的例跑活动。
每次例跑,王克泉凌晨5点就要起床,收拾妥当,步行到有轨电车上车点,然后转地铁、换乘,在目的地附近的地铁站,有志愿者接站。周末遇到王妈妈不上班,她则会陪他一起来。
“他们之间会互相交流,也会暗暗较劲。”王雪婷说,视障跑者们会比较,“你今天跑了多少?”“是不是比上次好?那我下次也要跑得好一些。”遇到有马拉松等活动,他们还会相邀,“你去吗?你去我也去”。
自从参加跑团活动后,王雪婷发现,爸爸比之前开朗大气了很多——愿意出门了,有了新朋友,甚至还在跑团活动上表演过“川话快板”。在王雪婷家所在的社区,有针对各类残障人士的“托底队”,社区会组织一些简单的劳动,给予一定的生活补贴,还经常组织各种文娱活动,王克泉每次都会参加。
今年,王雪婷参加过两次“黑暗中对话”体验活动。第一次是在全黑的环境下,体验盲人生活。“第一反应是恐惧。”王雪婷说,她本以为进入黑暗环境就像黑夜时一样,还能稍微看见点影子,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连脚都不敢迈”。第二次体验活动是一场话剧,没有画面,全靠环境、声音和讲解。“看”话剧让王雪婷突然反应过来,未来,爸爸的世界就像现在这样,只能靠声音、触觉去感知。王雪婷从剧情开始哭到结束。
现在,研三的王雪婷即将毕业,对未来的就业方向,她和同专业的同学们想得不一样,她希望自己未来的工作能够与残障人士服务相关。原来,在加入“黑暗跑团”后,王雪婷在学习之余,还参加了很多帮助残障人士的服务工作,教盲人使用智能手机,接送盲人出行,还承担起跑团成都站的宣传工作……这些经历让她“(未来)想做更多有意义的事,能够帮助别人的事”。
当然,王雪婷现在最想做的事,还是有机会能和爸爸跑一次半程马拉松。
红星新闻记者 于遵素 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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