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海纳(郫都区)
记忆中,我有好些干妈,她们大多是从父母的同学、朋友转化来的。但30多年过去了,还保持着联系的并不多。只有一个粟干妈,还一直在来往着。有意思的是,这个干妈是“撞”来的。
“撞拜起”(音)是家乡成都的一个风俗,也称“拉干爹”。具体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上午8点多钟,母亲抱着两岁多的我,由隔壁的王大妈拎着篮子相伴着来到了释迦桥桥头。篮子里装着早就准备好的香蜡纸钱、酒菜、将军箭(竹制的弓和三支箭,用红纸细细缠过)等。“神仙”(半仙)早就嘱咐过她们,一定要在上午拉,要拉往上坡走的人。她们刚把东西摆下,就有一个和我母亲年纪相仿的男人从东往西走来。母亲想要去拉,却有些不好意思,她便指使王大妈去,王大妈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迟疑,人就走过去了。这时又来了一个40来岁的二夫子老倌,挑着两个篮子,缓缓走了过来。王大妈这次毫不犹豫,一个箭步就跨了过去,拽住了他。我母亲心想,哎呀,年轻的不拉,拉了个老干爹。然而已经晚了,那边厢,我的干爹正不知发生了什么,窘迫得面红耳赤,欲逃不能。王大妈一把将我干爹拽到桥边,打开篮子,让他每样菜品尝了一下,喝了3杯酒,把3支将军箭射到了河里,点燃了香蜡和黄表纸,又让我拜了三拜。我干爹翻遍了衣兜,找出了1元2角钱,给我做了见面礼。
3天后,我们去了干爹家正式拜见他们。干爹的家在县城边上,种了好几亩菜地,家境颇为殷实。干爹为人非常老实,话很少,干妈却是极其精明强干的女人,个子小小的,一张嘴能说会道。我们拿出了见面礼:两斤刀头肉,两瓶白酒,一包白糖,3把挂面,两根皮带。干妈他们也早准备好了礼物:一套白底红梅的瓷具,漂亮极了。从此,两家就很密切地来往了。
我常常去干妈家玩,觉得干妈比我亲妈还亲。我妈老骂我,还经常打我。而干妈总是笑嘻嘻地夸我。小时候我老流鼻涕,冬天冷,鼻涕流出来,我刺啦一声又将它吸进去,不一会儿又流了出来,干妈拿出一张手帕,狠狠给我一拧,说:“啊呀,流鼻狗儿。”我就害羞地笑了。干爹也爱我,但干爹的爱是无声的。我超喜欢他们送我的那套瓷具,特别是最小的那个碗,吃饭一定要用它,吃完饭还顶在头上玩,有次碗掉下来摔碎了,我哭得很伤心。后来去干妈家,听我妈说起,不一会儿,干爹就独自骑车出门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新买的与旧的一模一样的白底红梅的细瓷小碗。
我也喜欢干妈家的人去我家。每次听妈妈说:“再耍一会儿嘛。”我都会当真,以为妈妈也想留住他们。我就会使出我的留客绝招:哭闹、抱大腿、给自行车胎放气。有次干哥哥到我家,走时才发现自行车的轮胎是瘪的,气针也找不到了。老妈大怒,眼看一个巴掌就要上身了,我只好把气针交了出来。天快要黑了,干哥哥哼哧哼哧地给车胎打气,又急又累,汗水顺着额头滴。之后,好像,我再也没有干过这种事了。
后来我读书了,两家人都忙,来往也没那么密切了。去年干爹去世的时候我在美国,没能参加成他的葬礼。回来后,去看望了一趟干妈,她得了脑瘤,但精神还好,仍然能说会道。她家在10多年前搬到沱江桥边开了个冷啖杯,卤鸭头、炒大虾、炒田螺、红烧兔……味道极好,生意也好到爆。在干妈家吃完晚饭,干外甥又拎出了一大包新炸的鸭头,让我们带走。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又回到了抱大腿、给自行车胎放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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