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任蜀王朱椿的子女们生在藩王家，命运多曲折

明朝第一任蜀王朱椿的子女们 朱悦燫墓中的木质谥册拓本。

蜀和王画像。（明蜀王陵博物馆供图）

明朝13任蜀王贤明之首的第一任蜀王朱椿，其生育能力比老爸朱元璋差不了多少。朱椿的王妃是明朝开国功臣、凉国公蓝玉的女儿，次妃金氏，其余侍奉女子无以统计。

史料记载，朱元璋共有26个儿子、16个女儿，朱椿是其第十一子。朱椿一生生育了18个子女，其中儿子6人、女儿12人。除第五、第六女无从考证（估计早夭）外，其余16个全部长大成人，并分别获封郡王、郡主。

尽管朱椿有6个儿子，看起来子嗣众多，但对朱椿来说，却是痛苦大于快乐。长子朱悦燫没等到继承王位就先死了；二儿子朱悦爠心术不正，被迁到湖南居住；三儿子朱悦燇、四儿子朱悦炘、六儿子朱悦烯死时都没有子嗣，爵位被废除。只有五儿子朱悦 还算争气，不仅意外地继承了蜀王爵位，还让蜀王一脉延续下去，直到明朝灭亡。

大儿子朱悦燫

深受朱棣喜爱，惜乎英年早逝

洪武21年（1388），正在中都凤阳阅武的朱椿，迎来了第一个儿子。

朱元璋《皇明祖训》规定：“凡各王府有新生子女，具生年月日并分嫡庶及生母姓氏，奏报本府（宗人府）。”宗人府给这个孩子取名为朱悦燫。

第二年，朱悦燫跟随朱椿向成都进发。朱椿就藩成都后，朱悦燫在新修的蜀王府中一天天成长。朱椿很爱这个儿子，为让他得到优秀的儒学教育，专门邀请著名儒士方孝孺给他当老师。

一般说来，藩王的长子是藩王的首选继承人。《皇明祖训》规定：“亲王嫡长子年十岁，朝廷授以金册、银印，立为王世子。”朱悦燫被毫无悬念地封为蜀王世子。

成为王世子，意味着如没有特殊情况，一定会承袭王位。王世子所处的地位很高，是藩王的继承人，相当于太子是皇帝的候补人选。在没正式继承爵位前的这段时间，王世子不仅需要继续加强学习儒家知识，还要掌握亲王所需要的种种知识。

在朱椿的引领下，朱悦燫按祖父朱元璋的训诫，谨遵礼法，好学不倦，逐渐长成为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知书识礼的少年郎。

朱棣上位后，永乐元年（1403），15岁的朱悦燫奉朱椿之命，前往京城朝拜这个刚当上皇帝的叔叔。朱悦燫给朱棣留下非常好的印象，朱棣很喜欢这个诗书气息浓厚的侄子，给予了不少赏赐。

永乐7年（1409），朱悦燫突然病逝，年仅22岁（虚岁）。对于朱悦燫的死因，目前的相关史料没有详细记载。

这个打击，对朱椿来说，是非常大的。17年前的洪武25年，朱元璋的太子朱标先朱元璋病逝。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朱椿身上。

民间传说，朱椿此前已在成都北郊的凤凰山为自己修建了陵寝，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享用”，接班人就先死了。朱椿把陵寝让给了朱悦燫，这叫做子葬父墓。

另一种说法是，朱悦燫因深受朱棣喜爱，朱悦燫早逝，让朱棣也很伤感。在朱棣的授意下，朱悦燫的墓地规模远远地超过了建制。

1970年，朱悦燫的墓地被发现，是目前四川已发现的明朝墓中最大的一座。这也间接地印证了上述两种说法是有来由的。

朱悦燫墓中，出土了一通“故蜀悼庄世子圹志”、一件木质谥宝和一件木质谥册。圹志就是墓志，放在墓里的刻有死者生平事迹的石刻。

谥宝是仿照帝王在世时所用的玺印而制，将谥号刻在预制的玺印上随葬墓中，表示人死后所得的称号。朱悦燫墓的谥宝文字为“蜀悼庄世子宝”。

谥册是刻有上谥诏书的简册。朱悦燫的谥册是以朱棣的口吻写的：“尔蜀世子悦燫，为朕犹子，端谨重厚，孝友谦和，安荣贵富，式期远大。属兹茂龄，遽然长逝，特遵古典，赐尔谥曰悼庄……”

朱棣对朱悦燫的评价是很高的。朱棣对朱悦燫用了“犹子”二字，这是什么意思呢？

有观点认为，这是朱棣把朱悦燫当作自己的儿子对待的意思；也有人认为朱棣用“犹子”没有更深的感情在里面，就是侄子的意思。

“犹子”的含义有两种：一是原义，指如同儿子；二是表示亲属称谓，指侄子或侄女。应该说，朱棣在这里用“犹子”，两个意思都能说得通，就看如何理解了。

宣德10年（1435），朱椿的五儿子朱悦 继任蜀王，追封朱悦燫为王，是为蜀悼庄王。

二儿子朱悦爠

谋夺王位失败，被外迁到湖南

朱椿的二儿子朱悦爠，生于洪武25年（1392），是朱椿的庶长子（非正妃所生）。这个朱悦爠，从小就“放恣不律，不为献王所爱”。大家都喜欢乖娃娃，熊孩子到哪里都不受待见。

永乐2年（1404），朱悦爠受封为华阳郡王（俗称华阳王）。朱悦燫死后，朱悦爠很高兴，觉得自己最有希望成为老爸的接班人。

首先，爷爷朱元璋规定：王与正妃到了50岁没有嫡子，就立庶长子为世子，承袭王位。老爸的正妃蓝氏只生了朱悦燫一个儿子，而朱悦燫已死，位子岂不是他的？其次，从家里弟兄几个的次序来说，他现在是最大的，最有资格当接班人。

所以，朱悦爠开始“谋夺嫡”，“觊望为嗣。”不料，朱椿却立了朱悦燫的长子朱友堉为世孙作为他的接班人。这让朱悦爠很不舒服，“不悦之迹益著。”

朱悦爠开始了“作死”的行动。他擅自把亲信任命为千户，朱椿知道后大怒，把他抓起来打了100个板子，想把他交给朝廷处置。

宅心仁厚的朱友堉不断为叔叔求情，朱椿才断绝了交给朝廷处置的念头，仍把朱悦爠囚禁起来，让他反思悔过。朱友堉又多次求情，朱椿数月后才把朱悦爠释放出来。

永乐21年（1423），朱棣召朱友堉进京觐见。朱友堉还在去京城的路上，朱椿就去世了。老爸一死，应该主持大局的朱友堉又没在家，朱悦爠觉得机会来了，把王府中的“帑藏、货宝”偷走了不少。

朱友堉回来后，王府的官员当然要把这事告诉他。但朱友堉想到这是家事，反正王府有钱，他要偷也偷不完，很宽容地没有过问，也没向朝廷奏报此事。

朱悦爠觉得这个17岁的侄子太软弱了，很好欺负，更加激发了他谋取王位的想法。于是，朱悦爠捏造事实，向朱棣上奏说朱友堉“悖逆”，对朝廷不满，并罗列了朱友堉“怨诽数十事”。

此事非同小可，朱棣召朱友堉进京询问。没想到，朱友堉还没到京城，朱棣就驾崩了。

朱棣的大儿子朱高炽继位为明仁宗后，继续过问此事，派按察司副使余信先调查此事。

余信调查后，认为是朱悦爠在诬陷朱友堉，“蜀人老少所共知。”余信还把朱悦爠和朱友堉两人平时的言行、品性上告朱高炽。

朱高炽搞清楚事情原委后，下诏让朱友堉袭封蜀王，把朱悦爠叫到京城。到了皇帝面前，朱悦爠还在死扛，继续参奏朱友堉的“罪行”。

朱高炽大怒，怒斥朱悦爠：你和朱友堉的品行，四川人都很清楚，还能瞒得了我吗？你“以庶孽而怀夺嫡之志”，老天爷会答应吗？祖宗神灵会保佑你吗？

朱高炽一顿痛骂后，把朱悦爠的奏章扔在地上。朱悦燫知道阴谋被识破了，吓得惶恐而退。按说，到这个时候就该收手了，没想到朱悦爠仍不死心，还想捞一把好处。

第二天，他又给朱高炽上奏，“请授护卫指挥、千户、百户子弟及女户官，并请以流官为世袭”，想在蜀王府的三护卫军队中安插提拔亲信，以便为今后谋私提供方便。

朱高炽当然没有答应他，对他又是一顿痛骂：朝廷有规定，护卫官的升降，应该由藩王向朝廷奏请，你一个郡王，哪来的资格？这事过后，朱高炽感慨地说：“鸾枭不可同处矣。”觉得让朱悦爠和朱友堉同在一个地方不是办法，否则迟早还要闹出事端来。

不久，朱高炽下诏朱悦爠说，你现在“情义乖违”，与朱友堉“同处必至相伤”。湖广武冈州那个地方民风淳厚，是一个好地方，你就去那里接受再教育吧，禄米待遇少不了你的。

朱高炽又下旨，叫朱友堉把朱悦爠的家人送到武冈州与朱悦爠团聚，朱悦爠平时的随从，也都给他，好好对待，毕竟那是你的叔叔。不到一个月，朱高炽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武冈州已有岷王朱楩住在那里，把朱悦爠改派到澧州（今湖南澧县）。从此，朱悦爠一家就一直住在澧州。宣德8年（1433），42岁的朱悦爠去世，谥号“悼隐”，葬于澧州城外。

朱悦爠品性不端，多次作死。他的后世子孙在他的影响下也非善类，为争利闹出不少事端来。

五儿子朱悦邵火（注：拼字，上邵下火）

老大一脉绝嗣，意外继承王位

朱椿的三儿子朱悦燇，生于洪武26年（1393），庶出子，永乐2年（1404）受封为崇宁郡王（俗称崇宁王）。崇宁县县治在今成都郫都区唐昌镇。

对朱椿来说，这个儿子也不是一个让他省心的主儿。永乐14年（1416），朱悦燇犯了错误，怕被老爸惩罚，偷偷跑到叔叔谷王朱橞（朱椿同母弟弟）那里。

早有异心的朱橞对外谎称朱悦燇是建文帝，要为建文帝讨公道。朱椿向朱棣告发朱橞，朱橞被罚，朱棣“立命中官持敕谕椿归悦燇于蜀”。

朱悦燇回到成都后两年，即永乐16年（1418），就去世了，享年26岁。朱悦燇没有子嗣，他的爵位被废除。

如今，唐昌镇有关于崇宁王的诸多遗迹，如梅花御井、留驾街（刘家街）、接王亭等。

不过，明朝时的郡王并没到食邑所在地去就任，而是集中居住在成都。唐昌镇的崇宁王遗迹，有可能是朱悦燇到那里视察时留下的。

朱椿的四儿子朱悦炘，生于洪武28年（1395），庶出子，永乐2年（1404）受封为崇庆郡王（崇庆王）。永乐9年（1411），17岁的朱悦炘去世。朱悦炘没有子嗣，爵位被废除。

朱椿的六儿子朱悦烯，生于永乐5年（1407），庶出子，永乐22年（1424）受封为永川郡王（永川王）。

朱悦烯只生了一个儿子朱友埐，可惜早夭。天顺4年（1461），54岁的朱悦烯去世，谥号“庄简”，俗称永川庄简王，爵位也被废除。

且说朱悦燫去世时，留下了3个儿子：大儿子朱友堉、二儿子朱友坿、三儿子朱友壎。

当时朱友壎才出生不久，宗人府连名字还没取好。所以，朱悦燫的圹志中，只记载了朱友堉、朱友坿两个儿子的名字。

朱椿把朱友堉立为世孙，作为接班人。朱椿去世后的第二年，即永乐22年（1424），18岁的朱友堉袭封蜀王。

但朱友堉在位7年就去世了，只活了26岁（虚岁），没留下子嗣，谥号“靖”，即蜀靖王。

朱友坿生于永乐5年（1407），永乐22年被封为黔江郡王（黔江王）。

很不幸的是，一年后，长期体弱多病的朱友坿就死了，年仅19岁（虚岁）。

朱友壎生于永乐7年（1409），永乐22年被封为罗江郡王（罗江王）。朱友堉去世后，宣德7年（1432），朱友壎袭封为蜀王。

没想到，两年后，朱友壎因患风疾而死，那年才26岁（虚岁），谥号“僖”，即蜀僖王。

要命的是，朱友壎也没有子嗣。这意味着，朱悦燫一脉已无子嗣，蜀王爵位需要新的候选人。按《皇明祖训》规定，朱椿的儿子们有优先继承权。

但这时的情况是：朱椿的6个儿子中，最想继承爵位的朱悦爠已在一年前死了，只有朱悦邵火和朱悦烯健在。

按继承权顺序，朝廷任命朱悦邵火为第四任蜀王。

朱悦邵火生于洪武 29 年（1396），庶出子，永乐2年（1404）受封为保宁郡王（保宁王），宣德10年（1435）进封为蜀王。

朱悦邵火与朱椿的其他5个儿子出身不同，他是朱椿和宫女所生的儿子，地位最低。可以想见，他平时在王府中的地位应该不怎么受待见，但他却阴差阳错地继承了王位。

成化9年（1473），住在澧州的朱悦爠儿子、第二代华阳王朱友堚挑起事端，向朝廷上奏，想谋夺蜀王位子，攻击朱悦邵火出身不正；并说自己很穷，希望平分蜀王府的财产。

当时朱悦邵火已去世多年，儿子蜀定王朱友垓、孙子蜀怀王朱申鈘、蜀惠王朱申鑿接连继位。成化帝朱见深回复说，蜀王的承袭已定下来了，就别多说了。你说穷，好嘛，我叫朱申鑿给你补贴财物就是了。

不久，朱友堚过世，儿子朱申鍷继位为第三任华阳王。朱申鑿补贴朱申鍷500两白银，朱申鍷认为少了，不收。成化帝知道后，对朱申鍷一顿痛骂，朱申鍷再也不敢吱声了。

朱悦邵火在位期间，“俭饬守礼法”、“尚勤俭事，守典章”，做了不少实事。如成都四门贩卖竹木交税不方便，他上奏朝廷，请求十分税一，减轻百姓负担。

他和王妃感情深厚，他生病时，王妃每天在旁侍奉，端水送药。他死后，继妃自尽殉葬。

天顺5年（1461），朱悦 去世，谥号“和”，俗称蜀和王。

第十女顺庆郡主

夫死忧伤过度，七天后随夫逝

朱椿的12个女儿中，除五女、六女无考外，其余10个女儿长大后都被许配嫁人。她们的命运有喜有悲，如幺女名山郡主孀居45年，但活了90岁，岁数最大。

永乐15年（1417）八月，四女江津郡主、七女蒲江郡主、八女金堂郡主、九女昭化郡主、十女顺庆郡主、十一女江安郡主同时受封为郡主。

《皇明祖训》规定：宗室子女年满15岁以上，在藩王封地内寻找家道清白、年岁相当的官员、军民之家及居官入籍年久者嫁人，但必须向朝廷上报批准，不能擅自婚配。

永乐16年（1418）二月，前一年才被封为郡主的6个女儿同时出嫁，估计当时是举行了一个集体婚礼。看来，集体婚礼并不是现在才出现的新鲜事物。

明朝公主的丈夫称为驸马都尉，简称驸马，那么，郡主的丈夫称作什么呢？仪宾。他们所住的府邸称为仪宾府。

有资格娶郡主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在朱椿的10个女婿中，不乏公侯子弟、中高级军官等。

2005年初，都江堰市发掘出一座明墓。这座墓是朱椿第十女顺庆郡主和丈夫卢鼐的夫妻合葬墓，1986年就被发现了，但一直没有进行考古发掘。

古代男尊女卑，女子的名字一般不被记入家谱，即使是贵为郡主，也不被记入相关史料。所以，顺庆郡主的名字，与她的其他姐妹一样，无考。

墓中出土了两通刻于永乐19年（1421）十月廿日的“大明故顺庆郡主圹志”和“大明故宗人府仪宾中奉卢鼐圹志”。

卢鼐圹志说，卢鼐是成都右护卫指挥使卢忠的嫡次子，生而聪敏，喜欢学习，精通经史，素有贤行。

卢鼐与顺庆郡主成亲后，更是不断提高修养，遵守礼法，“翰墨赋咏，俊逸可观。”遗憾的是，永乐18年（1420），年仅26岁的卢鼐病逝。

顺庆郡主圹志说，顺庆郡主性格柔顺，自幼聪颖，保姆给她读列女传中的故事，她就能懂。长大后，精通孝经、论语，能“谨以持身，恭以事上”。嫁给卢鼐后，“敦于雍睦，动止有仪。”非常贤惠。

卢鼐死后，顺庆郡主忧伤过度，积忧于心，7天后病情加重，竟追随卢鼐而去，享年23岁。

从两通圹志记载可以看出，顺庆郡主与卢鼐感情深厚，夫妻恩爱。两人相隔7天先后去世，合葬在一起，令人唏嘘不已。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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