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第五届成都国际非遗节盛大揭幕。在这个长达10天的盛会上,来自全球不同国家和地区的非遗产品和表演,又将一展人类文化的多姿多彩。
2006年,国务院公布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非遗保护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2007年和2009年,国际非遗节连续两届在成都举行,博得满堂喝彩,这让成都萌生永久举办非遗节的决心。2009年国庆前夕,文化部批复国际非遗节永久落户成都。每两年一次的非遗盛会,成为沟通非遗文化和公众的桥梁。绵竹年画、青神竹编、蜀绣、羌绣、苴却砚等四川的非遗项目,也成功进入公众视野。
非遗保护这10年,四川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报多位记者连续10年跟踪采访非遗节,他们眼中,非遗保护经历了怎样的改变?
非遗之美
“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刻”
2006年以前,很多非遗项目还只是鲜为人知的“民间手工艺品”。直到这一年,非遗保护走上“台面”,很多人才惊叹,原来它们如此丰富多彩。
10年以后,本报记者王向华仍能清晰记得国家级非遗——广元白花石刻的精美。“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刻!有位叫刘玉琼的手工艺人,能够根据石头的色彩分布进行创作。白色的地方被她雕成花朵,灰黑色的地方便是树根……通过镂空的雕刻手法,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瞬间有了别样景致。”
王向华的家里还挂着一幅青花瓷蜀绣,是在采访第一届国际非遗节时购买的。那届非遗节上,蜀绣、蜀锦都有自己的展位,《芙蓉鲤鱼》的双面绣屏风上,栩栩如生的鲤鱼仿佛就要从屏风里游出来。“我还记得,蜀绣的非遗传承人郝淑萍向现场客商和媒体介绍,蜀绣能够有如此逼真的效果,就在于它有100多种精巧的针法,而当时蜀绣的很多袖珍小件,受到了游客追捧。”
几乎每一位采访过非遗的记者,都记得一些印象深刻的非遗项目。裴蕾在第二届国际非遗节上首次听到羌笛的演奏,从此念念不忘。“以前对羌笛的全部认识,只在于那句唐诗‘羌笛何须怨杨柳\’。当我听了羌笛传承人何王全演奏的《折柳词》等曲目,才真的感受到羌笛的明亮音色和清脆婉转的风情,感觉真有一种古老的乐器能让人心随乐动。”
非遗之困
环境改变面临传承尴尬
保护的号角虽已吹响,但大多数非遗仍面临尴尬,10年过去了,很多项目还在为如何把古老技艺传承下去而努力。
刘玉琼的双手布满了厚茧和细小的伤痕。长期手工雕刻,让她两只手骨关节肿大,视力也早早衰退。现在虽然只有60多岁,却已经不能再从事雕刻。
刘玉琼侄儿唐骏,如今是白花石刻的省级非遗传承人。这位年轻的小伙子透露,始于清咸丰年间的白花石刻,匠人从入行到出师,至少需要十几年学习,因此现在会这门手艺的熟练工不过三四人。除了后继乏人,白花石刻还一直受限于原料开采。目前,白花石刻惟一的原料地就是广元和陕西交界的原始森林里。进山采集一天,也许只能背出来一百多斤石头。此外,有的商人前几年大肆开采白花石后,已准备机械化制作白花石刻,工业化的制作将传统工艺逼进了死胡同。
这样的境况,记者在采访中感受很深。何王全告诉记者,吹奏羌笛很不简单,“它最大的特点是不能换气,要一口气吹完。相比唢呐,羌笛需要双倍的气功。”但最让他心痛的是,20多年前他跟随师父何克知学习羌笛时,记录了6支古老曲谱,结果2008年在汶川特大地震中曲谱遗失。后来,他凭借记忆,仅仅整理出3首自己经常吹奏的《西哟惹》《牧歌》和《思念如潮》。面临传承困境的,还有羌笛制作。何王全说,羌笛的原材料,要生长在海拔2500米深山中的油竹,最佳采竹时间在4-5月。而羌笛哨口部分的制作,更加讲究,“粗算下来,做一支羌笛,至少要花上一年多。”现在何王全的徒弟中,也只有两个人能够做出来。
而本报记者程文雯在跟踪非遗的采访中也发现,像糖画、遂宁福锦等非遗产品,以及大多数表演类非遗,都因为市场的萎缩面临失传压力。“国家首批非遗项目川北薅草锣鼓,因为现代的劳作已无需薅草,这种劳动中产生的民间文化,很少有年轻人感兴趣了。”
正是在此背景下,成都国际非遗节每年确定了不同的主题倡导保护。而采访过非遗节的记者,也对每一届非遗节发布的纲领性文件印象深刻——首届成都国际非遗节在《成都宣言》中明确表示保护非遗“刻不容缓”;第二届的《成都共识》里,则呼吁“必须行动起来,采取切实可行的保护措施”;第三届的《成都倡议》宣言,呼吁各国展开合作,分享非遗保护的经验;到了第四届,确定了“人人都是文化传承人”的主题。“感觉几届非遗节对非遗的保护思想是在层层递进的。”王向华说。
非遗创意
古典面孔变时尚
幸运的是,也是在这十年间,很多民间工艺类非遗,在原有工艺上植入与时代契合的创意,重新找到了出路。
8月31日,国家级非遗银花丝的传承人道安拿到女儿王小璐设计的一批首饰图样,很快带着工人开始制作。道安告诉记者,“现在的银花丝首饰零售供不应求,我只恨会这门手艺的工人太少。”
十年前,银花丝还主要面对礼品市场生产。王向华回忆,那时她觉得银花丝美则美矣,但银花丝画等产品,还是离老百姓太远。2006年,道安女儿用银花丝给自己做了一副耳环,结果所有同学赞不绝口,她便有了设计银花丝首饰的心思。如今,专攻设计的她设计的银花丝首饰,在文殊坊的店里供不应求。这种既有现代首饰的设计感,又结合了非遗手工艺的产品,每个月能卖出十几万元。
蜀绣同样也进行着探索。记者孙琪2009年采访蜀绣大师郝淑萍、杨德全等人时,发现她们的一幅刺绣要卖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元。蜀绣成为了“品位高、技艺精、售价贵”的代名词,离市场越来越远。后来,杨德全尝试着推出技艺简单、耗时较短的山水花鸟小绣品,甚至接单定做油画、人物肖像等装饰绣品,市场竟然不错。后来孙琪到“蜀绣产业基地”郫县安靖采访,发现蜀绣产品琳琅满目,“蜀绣灯罩、靠枕、桌套、围巾等应有尽有。”
最近几年,非遗的从业者们,频频用全新的设计让非遗这张古典面孔变得更加时尚,得以重回人们的视野。羌绣传承人杨华珍去年11月为日本护肤品牌植村秀洁颜油设计了两款羌绣图案。很多购买产品的四川网友也大为惊叹,“没想到羌绣可以这么潮!”而青神竹编,也因精巧手工被爱马仕看中,双方合作了多款瓷胎竹编茶具。
在成都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蜀绣、成都漆艺、成都银花丝等列入国家级非遗的传统手工技艺,不断在产品形态上进行创新:新的设计保留了银、漆、绣的非遗元素,但银花丝开始尝试与紫砂壶混搭、蜀绣的芙蓉花绣上了电脑包……
非遗传承
生产性保护要让艺人尝到甜头
保护非遗,除了政府的抢救性保护和整理,让传承人和非遗项目参与者能够视非遗为职业,也许是未来的重要方向。
最近几年,国家对所有非遗项目的传承人采取了多种保护措施。不仅对传承人授徒给予资金扶持,还在改善传承人工作生活条件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但我在采访中发现,这些措施从根本上难以解决非遗保护和传承。我觉得让非遗从业者能够借此获得满意收入,才有主动传承的动力。”程文雯说。
这也是非遗一直试图推动的生产性保护,并且在青神竹编、蜀绣等多个项目上已看到成效。
记者余如波今年2月赴青神采访时,对国家级非遗青神竹编的红火无比惊讶,“很多非遗项目现在仍停留在呼吁政府扶持的阶段,但青神竹编已提出明年产值要力争50亿的目标。”青神的竹编艺人和销售人才,如今已可熟练投入电子商务交易平台,生意做到全世界。青神竹编省级传承人陈云华说,非遗要传承,就得有人学,但总不能让别人来学的时候,发现这手艺根本不能养家糊口。于是,陈云华主动对接市场,开发出众多适应现代生活的竹编产品。青神不管是做竹编的,还是卖竹子的,都有奔头,一名普通的竹编工艺师每年至少能收入3至5万元,而优秀的工艺师每年可收入10万元以上。在家就能赚钱的效应,令青神参与竹编的人数已达3万人。
程文雯采访时发现,在安靖的蜀绣产业园,绣娘们经过培训,如今常年从事蜀绣的已有1000多人。由于蜀绣已从此前单纯的工艺品发展到生活用品,市场扩大,手艺好的绣娘,每月足不出户,就能有3000多元的收入。
成都市非遗中心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保护非遗,并非将它存进博物馆,更重要的是让当代人关注和接纳它们。而这就需要非遗能够以鲜活的姿态融入到当代生活。而只有重新拥有了市场,非遗传人才有传承的动力,珍贵的非遗项目也才能在生产性保护中继续传承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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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吴晓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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