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士谔：远目穷巴汉，闲情阅古今（下）

羊士谔高翔绘

阮籍

陶渊明

谢安像。

□许永强

羊士谔深受儒家“内圣外王”思想影响，注重自身修养。然而现实与理想却产生了冲突。他内心深处又追求“道化自然”理念，崇尚魏晋名士旷达不羁的洒脱。羊士谔在蜀创作的诗歌中引用了李膺（李膺仙）、阮籍（步兵厨）、曹丕（西园才子）、王谢家族（王谢）、王羲之（青毡）等大量名士风流典故，一方面表达对名士风度崇尚之情，另一方面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表明自己不自由，渴望超脱现实生活。

羊士谔不仅崇尚名人潇洒风貌，也向往超脱尘世之隐逸生活。他的诗歌引用伯夷、叔齐、范蠡、庄子（白云乡、帝乡）、张衡、陶渊明、谢安等不少隐逸人士事迹，抒发自己对隐逸生活的向往。

壹

怀古之作 古今作比

《郡中即事三首》其二，又名《玩荷花》是羊士谔在蜀地创作的代表作。“红衣落尽暗香残，叶上秋光白露寒。越女含情已无限，莫教长袖依阑干。”短短四句，却内容深刻，韵味无穷。诗中的荷花，已是落红残香，加上寒叶露侵，渲染一种凄凉的氛围。“越女”，越国人，春秋时女剑术家。在诗人笔下，越女已无侠义之气，变成了悲秋的多情女子，可见秋意萧瑟、凄凉。诗人以人比花，借越女伤花而抒发内心感慨，委婉含蓄地流露其内心孤独、凄凉之感。

在登临游玩之际，羊士谔对蜀地名胜遗迹与先贤亦有感怀。“何独文翁化，风流与代深。泉云无旧辙，骚雅有遗音。”（《书楼怀古》）诗人感慨文翁兴学智蜀的风采，欲效仿文翁做出一番功业。“江回玉垒下。气爽锦城西。”（《酬彭州萧使君秋中言 怀》）“玉垒”为山名，在今都江堰西北，唐代属彭州。诗句描写了彭州的自然环境，江水滚滚向彭州，凌然感到神清气爽。除了感怀蜀地颇有政绩的前人，羊士谔对自京兆少尹贬为巴州刺史的严武，作有两首追怀诗。“玉帐空严道，甘棠见野花。”（《题郡南山光福寺》）充满对严武政绩的景仰。“几醉东山妓，长悬北阙心。”（《乾元初，严黄门自京兆少尹贬牧巴郡，以长才》）是羊士谔在偶得严武当年的“浮杯之地”感怀严武的胸怀，从而联想自身正与当年严武一样，虽有“盛世当弘济”的胸怀，但却仕途坎坷，只得“无能愧陈力，惆怅拂瑶琴”。

羊士谔所作的这些登临怀古之作，均古今作比，寄寓个人身世，抒发对政治失意的感慨或自我激励。

贰

名士风流隐逸情怀

羊士谔深受儒家“内圣外王”思想影响，注重自身修养。然而现实与理想却产生了冲突。他内心深处又追求“道化自然”理念，崇尚魏晋名士旷达不羁的洒脱。羊士谔在蜀创作的诗歌中引用了李膺（李膺仙）、阮籍（步兵厨）、曹丕（西园才子）、王谢家族（王谢）、王羲之（青毡）等大量名士风流典故，一方面表达对名士风度崇尚之情，另一方面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表明自己不自由，渴望超脱现实生活。

如：“腰章非达士，闭阁是潜夫。匣剑宁求试，笼禽但自拘。江清牛渚镇，酒熟步兵厨。唯此前贤意，风流似不孤。”（《资阳郡中永怀》）此诗写于羊士谔被贬资州之地，首联指出腰配章印，非旷达超脱之人，远离尘世生活才是隐士。颔联讲述自己身不由己，比喻做官如同笼中禽失去自由。颈联引用阮籍饮酒的故事，抒发内心孤独之感，亦流露出对名士风流的推崇。“西园旧才子，想见洛阳人。”（《郡中玩月，寄江南李少尹虞部孟员外三首》其一）引用草皮的典故，抒发的是对故土的思念。

羊士谔不仅崇尚名人潇洒风貌，也向往超脱尘世之隐逸生活。他的诗歌引用伯夷、叔齐、范蠡、庄子（白云乡、帝乡）、张衡、陶渊明、谢安等不少隐逸人士事迹，抒发自己对隐逸生活的向往。如：“南国疑逋客，东山作老夫。登朝非大隐，出谷是真愚。”（《守郡累年俄及知命聊以言志》）此诗为羊士谔50岁而作，时已任巴州刺史多年，长期升迁无望。诗人自喻为官似“逋客”，登朝为官也并非真正的“大隐”，只愿学谢安隐居东山，不做那入世愚人。又有历来被认为情真意切，并集中体现了诗人归隐之志的“功名无力愧勤王，已近终南得草堂。身外尽归天竺偈，腰间唯有会稽章。何时腊酒逢山客，可惜梅枝亚石床。岁晚我知仙客意，悬心应在白云乡。”（《郡中言怀寄西川萧员外》）金圣叹评此诗前两联：“吐口便说‘功名无力’四字，此便是真心实意人，真心实意语也。盖‘功名’虽是每人初心，然‘无力’实是各人天分。如果力有不及，便应愧有不免，如何世上乃有腼颜素餐之夫，又有矫语高尚之夫也。‘已近终南得草堂’妙，言身虽未去，去计已成。”诗中“天竺偈”为佛教语，“终南”“白云乡”则是道家归隐之地，晚年时羊士谔抱有“仙客意”正是他在宦海浮沉中对人生的彻悟。

无论是身归禅门抑或隐遁山林，都体现了羊士谔对现实政治社会的厌倦，愿“用拙怀归去”，然而却“沉痾畏借留”（《晚夏郡中卧疾》），蜀地的百姓还需要他，他想离开官场却又无法舍身而去。这种去或留的矛盾心态纠结在羊士谔心中。

羊士谔一生历经代宗、德宗、顺宗、宪宗、穆宗五朝，耳闻目睹了社会时局的巨变。他以超逸的才华、坎坷的人生际遇，书写万古孤愤。他入蜀7年间创作的诗歌贴近历史现实，反映社会人生，具有丰富的内涵和独特的艺术风格，有助我们了解唐代官僚、文人的党派及交往情况，洞悉诗人的仕宦经历，以及唐人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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