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云
目前暂时旅居印度,最为难的是吃饭,口味不符也就罢了,肉食选择还有限,经常感觉嘴里寡淡出鸟来。有一次和朋友去德里市区吃饭,吃到一种小菜,用甜菜根的水,加柠檬加糖加盐腌制的小洋葱,色泽好看,微辣酸甜,可口得像是四川的糖醋藠头,这不就是印度版的泡菜吗?醍醐灌顶,我于是着手准备在印度做中国版的四川泡菜了。
说起四川泡菜,忽然想起从前刚来成都时的趣事了。那年月读书时的川娃子和川妹子,哪个没有拿它当过零食呢?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刚读小学三年级,因父母单位在郊区,我也就近入学在一农村小学。那时候的小学生,几乎没有什么钱买零食来吃,嘴巴又馋,怎么办呢?那时我们刚刚开始学写钢笔字,玻璃瓶的墨水瓶人手一个,我的那些农村同学因陋就简,用完墨水,把瓶子随便一涮,从家里偷出些泡菜装在里面,还顺带一点汤,瓶口仍用盖子旋盖住,用绳子拴起来挂脖子上,上学路上,顺手扯下路边一丛翠竹的一小节竹枝,掐去竹叶揣兜里。课间休息,这些个同学便从墨水瓶子里用竹枝戳出些泡莴笋泡萝卜互相交换着,当零食吃,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泡菜的酸香,着实让我们这些城里的孩子嘴里直冒酸水。眼馋得很,有同学就戳一点给我们尝尝,但我们这种乖女子,始终是不敢往墨水瓶装泡菜的。
后来在城里读中学了,中午饭在学校吃,学校虽有食堂,但饭菜当然乏善可陈,有些机灵的小贩就专门挑午间过来,在学校门口卖些大头菜或者泡萝卜泡姜什么的。自行车后座稳稳的托一个大搪瓷缸,泡好切片,一缸油汪汪、红艳艳的着实诱人。萝卜大头菜什么的,有的用小篾片串起,小串一毛钱,大串五毛钱。那时候的学校也没现在管那么严,有的同学甚至就端个碗,买了拿它下饭,吃得津津有味,也有的仅仅是嘴馋,充当零食吃。
我父母单位是驻蓉研究所,所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北方的酱瓜,云南的腌菜,江南的糟卤,到了成都,统统变成了四川泡菜。乡音未改,口味已变,这大概也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南橘北枳”吧。但真实的原因恐怕还是,谁能抵抗得了四川泡菜那种甘脆鲜香麻辣下饭的滋味呢?
回忆起七八年前,有一段时间很流行吃九尺鹅肠,而且,都说彭州的九尺鹅肠最正宗。反正,老家在山东的我老公,老家在云南的我,早已练就了一身成都人的生活方式,在成都,即便是旮旮角角,只要有好吃的,也一样不会放过。因此,我俩专门为吃九尺鹅肠,跑了一趟彭州。在窄小的县城小道到处问某某家的鹅肠在哪里,寻了一个多小时,找着了。那天周末,那家著名的生抠鹅肠,其实就是鹅肠火锅,虽然还是下午时间,小院里早已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看来如果晚上来,恐怕又要一边嗑瓜子一边坐等了,我们暗暗嘘了一口气,竟然不用等!小店伙计动作倒是快,上家才走,这边几分钟已经收拾好,瓜子、黄豆、纸巾、茶,一一摆上。火锅吃到一半,当然,这算是中场休息,酣畅间,店家殷勤跑来问,要不要米饭?正宗四川人吃火锅,怎么会不要一碗蛋炒饭呢?随一碗油亮蛋炒饭上来的,还有一碟泡菜,妈呀,这碟泡菜简直是太好吃了, 脆,嫩,麻,辣,香,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泡菜,我立刻丢了鹅肠不吃火锅了,大红的肉辣椒,白生生的青萝卜,绿盈盈的莴笋,一嘴脆生生的酸爽,简直吃不过瘾,大呼:“妹儿,再上一碟泡菜!”“还要一碗白米饭!”我连蛋炒饭都不要了,白米饭就泡菜,一连吃了四盘他家的泡菜,还想吃,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在成都的馆子吃饭,泡菜从来不是主角,所以多数也不算钱,罢了。吃过多少家的馆子,吃过多少家的泡菜,印象最深的,偏偏就是这家生抠鹅肠的泡菜。
扯偏了,说回来,在印度,有些啥子菜可以拿来泡喃?印度蔬菜也还算多,这个国家多数人食素嘛,不过,国民蔬菜大概就是洋葱、番茄和土豆这三样吧,当然,除了莴笋没有,萝卜,辣椒的种类还是很多的,那就先泡些萝卜,辣椒吧。泡菜里少不了的花椒是从国内带过来的,资格的汉源花椒。桂皮、八角什么的香料这里也有。对喽,因地制宜,这里青柠,黄柠檬多得很,切一只印度青柠充作白醋使用,再切一小块甜菜根放瓶子里,泡菜水变得粉红清澈。像这里女人的沙丽一样,一大个玻璃瓶子的姹紫嫣红,越过高高的喜马拉雅山巅,对味蕾绵长的思念,直直抵达了那个我爱着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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