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腊梅花

青青

冬季的成都早晨，是一派晦暗之色。即使是遇到大晴天，阳光穿过厚云，要到9点钟。从云缝间散落下来的光，泛白。

空气里飞舞着若有若无的雨丝，这源于蜀地水汽浓郁，古人以为是湿气、阴气太盛所致，因而成都平原历来被视为坤地。雨丝入地即干，所以地面上看不出空中云雨的温存，地面凝聚一层薄得不易看见只能用手指触及的润。

一早，我在逆风里行走，直到突然弯腰，像一支太高的蜀葵。

走到小区的拐角，我恰与腊梅花的冷香迎面相撞。那里有一大丛花树，一直在冷风里簌簌落叶。风不像是来自外部，倒像是从叶片下斜飞而出，是树叶飘动而扇起了那股冷意。黄叶的美不亚于一旁同样派发落叶的银杏。两种黄叶不同，腊梅花叶片上有一层绒毛，顺之则滑，逆之则毛起。

枝条上还有没有落尽的梅花果。腊梅树是在春天结果，果子在成熟前是绿色，要到成熟后才变成灰褐色，呈橄榄状，有四五厘米长。冬季的果子已经变成灰黑，像是梅花的眼睛。果子早已干缩，里有很多枚种子，没有果肉。一般而言，没有经过修枝的腊梅树结出果子属于常见现象。腊梅果、树干、树叶均含有一种叫夹竹桃苷的有毒物质，而腊梅果种子称“土巴豆”，有微毒，败火，可作泻药。

在黄叶与腊梅果、深色的枝条之间，可见黄豆大小的花蕾。花未放，但刹不住车的香气，却是急不可耐地逸出了。

落叶的速度与花香打开的程度成正比。当落叶殆尽，腊梅花的金发在空气里颤抖，就像尤奈斯库笔下的“秃头歌女”。而我，成为了歌女昔日的情人。

今天是农历十月二十五日，阳历12月2日。腊梅花未能彻底登枝，但香气已经将空气撩拨开，周围白腊蜡的雾开始退却出一袭裙摆抡圆的位置。那是梅树豹变的姿势。真好！

晚上，明月朗照下的锦江，月光与水流互为辽远。那一树的腊梅花，让人感觉到是月光催开了花朵，月光从梅花的内部一点一点外翻出来。月光混有梅香，月光为香赋形，无声无息，一派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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