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动与辐射:“内外”之间重构城市能级提升新模式

西南交通大学交通运输与物流学院物流工程系主任、成都市物流协会会长王群智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原副院长、省委省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盛毅

清华大学中国新型城镇化研究院城市群与都市圈研究中心副主任王强

本报制图 张维颖

超大城市是人类地平线上的新现象，是人类城市文明的新形态，正日益产生着巨大影响力。随着超地域巨大影响力的释放和不断加强的“全球化特性”，使得超大城市具备极高公共属性。

当一个城市体量达到超大规模时，很多相应的变化和客观压力也由此产生，城市生产生活方式的变迁、内部人流物流的疏解、外部辐射流通的驱动，都促使城市扩张、城市软实力投射、城际网络扩展、城市交流畅通。

超大城市的辐射和引领作用，以及资源的外溢，必将促进形成新的经济圈，新的经济圈的形成，也必将依靠交通组织方式的变革来推动。另外，超大城市主动利用交通组织方式的变革，可以实现经济边界的扩张，经济辐射力将不受空间限制。因此，交通组织方式，既是城市发展的内生动力，更是对外辐射带来的无形间的扩展。

在超大城市内生动力和外部引力的驱动下，城市的交互与联通，将在新的阶段呈现出新的模式，这必将成为超大型城市枢纽功能转型探讨的内容。

本期话题主持人

成都日报首席记者 钟文 成都日报记者 田程晨

本期话题嘉宾

清华大学中国新型城镇化研究院城市群与都市圈研究中心副主任王强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原副院长、省委省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盛毅

西南交通大学交通运输与物流学院物流工程系主任、成都市物流协会会长王群智

谈规律

超大城市的要素配置和市场覆盖半径

主持人：

城市规模的扩大带来新的压力，如交通拥堵、人口密度变大、新区如何建设发展等，怎样将这些压力转化为城市发展的内生动力，如带动城市的对外辐射、城市群经济圈的形成、经济文化等边界的扩展等？

王强：这个问题实际上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产业和人口向优势区域集中，这是经济规律。那么另一方面，城市单体的规模不能无限制扩大，实际上从成都都市圈的发展来看，近年来人口和产业都处于一个集聚和扩散并存的阶段，那么未来如何把整个成都都市圈要素进行合理的配置，这个是至关重要的。

一方面从整体的战略发展趋势上看，它符合产业和人口向优势地区集聚的经济规律。而从战术的布局角度来看，并不是把所有的要素资源都塞在成都一个城市范围内，要用一个区域去解决城市交通拥堵，人口密度大等大城市病。所以说人口产业向成都都市圈整体的集聚，其实是一件好事。重点在于尊重产业和人口集聚的规律，不要把所有要素都集中在成都一个城市，而是要分区分类，把高端的要素更多的还是布局在成都。一般性制造业等产业链环节，可以在都市圈其他城市来进行优化布局，这样一来就可以利用都市圈，把压力转化为动力。

盛毅：门户城市最重要的功能是开放，如果要建成国际门户枢纽，城市不仅要有一定规模，能够集聚服务开放的人才、资金、产业，而且能够承载多样化的交通方式、文化设施、信息交流平台等，因此，门户城市规模越大，开放功能的配置越全面，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也越大，纽约、东京、伦敦、巴黎等就是全球最有影响力的门户城市，这些城市单纯从集聚人口数量看，普遍上千万，它可以为各个国家人员往来提供多样化的购物、文化、教育、体育、信息交流等活动，可以为大规模的商品生产和服务，提供人才、资金、科技、物流等支撑，可以承载最先进的制造、服务、科技创新、检验检测、场景体验等功能，扮演着承载全球金融中心、跨国公司总部、国际组织总部、主要的交通枢纽等重要角色。

具有综合性功能的门户枢纽城市，也被称为全球城市或世界城市。国际上也有不少承担特定功能的门户城市，或称之为“功能性国际城市”，如柏林、香港、大阪、芝加哥等20多座城市，有的扮演“洲际中心”，有的扮演“硅谷”，有的扮演“国际航运中心”等。

当然，随着城市集聚人口的增加，会出现交通、环境等问题，但国内外特大城市的发展实践，已经为解决这类问题提供了成功的经验，包括保持合理的开发强度，设置科学的开发密度，采取组团式开发，优化城区各种功能布局，形成多中心的城区结构，也包括发展卫星城，将周边城市纳入一体发展范围，形成大的都市圈，再通过现代轨道交通和信息系统，将各中心和组团紧密联接起来。

王群智：门户城市与城市发展要实现双促进，就要主动融入区域格局。积极打通与周边区域的交通与运输通道，形成便捷高效的物流网络，增强区域产业及供应链的竞争力。与此同时，要积极探索、构建绿色发展体系。首先确定产业发展门类，根据区域定位，以生态文明为引领，将城市生态价值合理转化，同时积极响应国家关于对外开放与区域合作等城市发展的相关政策，充分利用城市优势，推动城市间的协同合作、共同发展。同时积极探索绿色发展途径，将绿色、环保等观念作为城市发展的根基，加快构建现代绿色产业体系。此外，要综合分析区域发展现状与问题，如现有基础设施、交通物流情况等，与国家中心城市核心功能承接。同时发展城市特色，保留城市原有风格，构建适宜的城市格局，引领城乡差异化发展。

话枢纽

构建符合自身特色优势的立体交通网络

主持人：

迈入新时代，对于超大城市来说，如何抓住枢纽城市提档升级的机会，从国外一些城市比如伦敦、芝加哥等城市身上，我们能够总结出哪些启示？

王群智：通过学习伦敦和芝加哥城市升级的过程，我们可以看到：伦敦城市中的枢纽交通网络创造了较好的空间优势，使得多种交通方式可以更好地配合和协调，从而提高了各交通网络的运行效率。全球通达交通网络的建立使得伦敦成为国际性大都市。同时，芝加哥的成功转型升级之路也离不开物流枢纽的不断建设和发展，水路、铁路和国际航空枢纽等支撑实现了芝加哥从工业中心向金融贸易之都、会展之都的转变。因此，我国的超大城市想要通过枢纽城市进行提档升级，需要注重有效聚集高质量资源、不断提升城市物流与供应链效率、重视各种物流作业方式协同发展三方面的工作。

王强：上世纪80年代，日本出台了工业再布局促进法，实际上就是把东京的一些制造业环节，疏解到东京周边的一些城市，这样就形成中心城市更多突出研发，突出创新，而周边的城市来做好相应成果转化和配套的发展模式。在成都都市圈发展过程中，比较好地借鉴了东京这种发展经验，现在从成都产业的发展角度来看，强化研发加转化，总部加基地，终端产品加协作配套的产业分工模式，其实都有利于整体实力的提升。

盛毅：超大城市的枢纽功能，不仅表现在交通物流上，也表现在文化、信息、科技等方面。单从交通物流枢纽看，早期承担国际门户城市枢纽功能的主体，是各种港口、码头、铁路、仓储等设施，绝大多数的人流和物流，都是靠水运和铁路运输实现的。随着航空工业的发展，航空枢纽的作用越来越显著，已经成为人员流动和部分货物流动的重要枢纽。经济和科技越发达，高附加值、小而轻的商品利用航空运输的比重越大。

特别是服务贸易的发展，更要靠人力资源完成，航空就成了主要的流动枢纽。此外，随着各国开放程度提高，汽车的跨国运输也越来越普遍。当然，国际城市的现代枢纽功能，是一个由航运、空运、铁路、公路、管道运输等构成的综合性运输体系。其中，商品运输以水运、铁路为主，人流和高端商品的运输，以空运为主，公路物流则起着联接和配套的作用。

聊路径

城市竞争的核心在于创新和质量

主持人：

如果说工业文明时代，各地通常是先发展产业再招商引资，吸引人口集聚后配套完善公共服务设施，那么到了后工业及服务体验时代，城市竞争赛道切换到了创新和质量，绿色低碳发展对于创新与高质量枢纽的打造有何促进？

盛毅：绿色低碳发展对枢纽的影响，不仅表现在交通工具的变化，也表现在运输的商品上，还表现在管理的方式上。水运和铁路单位运输成本低和能耗低，其在运输体系中的地位上升，公路运输逐步由电动汽车替代，减少了碳排放，仍然是最重要的运输工具之一，为国际运输承担配套和补充。高质量的枢纽打造，就是要将几种运输方式搭配好，形成多式联动，取得最佳的综合运输效率，建成最便捷的运输体系。

王群智：首先，绿色低碳发展模式的构建，对实现可持续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其次，绿色低碳发展有利于破解资源困境难题，对于城市的创新和高质量枢纽的打造而言，在绿色发展模式下，必将刺激形成环境友好的交通物流枢纽，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和优化产业结构，推动创新型产业的发展并逐渐改善经济结构不合理的现状，使得城市第三产业发展以及配套服务逐渐完善。与此同时，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的大战略下，绿色发展也是提升城市国际竞争力的必然要求。

王强：绿色低碳发展不仅是中国，也是全世界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成都都市圈整个自然山水格局，有非常好的绿色发展基底，实际上从公园城市的布局角度和发展角度来说，目前已经有了非常好的进展，这也对人才和产业具有非常强的吸引力。从未来发展的角度来说，绿色低碳也是参与国际竞争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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