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就地过年,每个人都了不起。澎湃评论部推出春节特别策划《就地过年》,浓浓中国年里每一个就地过年背后都有一份朴实令人动容的深沉情感。此为系列第七篇。
今年各地都倡导“就地过年”。我们家还来不及讨论是否响应号召,我家先生就吧唧一声摔骨折了,把一家人结结实实地留在了上海。我和先生都是新上海人,所以“春节在哪过”是我们家永恒的主题。
没孩子的时候,每年春节双方的家里我们都会去一下。但有了孩子以后,因为我的父母来上海帮我们带孩子,一直住在一起,我便失去了回家最重要的理由:看父母。
可我还是特别想回家。我家先生是地地道道的福建人,但我不是地道的四川人。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来自不同省份,都是年少离家一辈子走南闯北,我的父母也从小跟着他们走南闯北,父母最终在四川相遇,于是我就成了一个生在四川、长在四川但家里并没有什么地方传统的四川人。
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家里过年没什么讲究这件事,过年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以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为核心,全国各地的亲戚聚在一起吃个饭、聊个天。一屋子南腔北调,一桌子南菜北肉。没什么仪式、没什么习俗、没什么必须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热闹总归是热闹的,大人有大人们的热闹,小孩有小孩们的热闹。小时候,表姐堂妹的一年见上一回,生疏个五分钟就能闹作一团,打架要哭,离别也要哭。近些年,表姐堂妹的一年也未必能见上一回,我们的孩子们见了面生疏个五分钟也能闹作一团,打架要哭,离别也要哭。我们姐妹几个就在聊天、劝架、再聊天、再劝架的过程中开开心心、慌慌张张地迎来了新的一年。所以在我家,过年就是一场众众众的家庭聚会而已。
直到我与那个土生土长的福建人结婚以后,才发现自己算是过了小半辈子的假年。那些眼花缭乱我看不懂的讲究、听不懂的方言以及吃不明白的食物扑面而来,让我好奇也让我局促。
我这才见识到,热闹与热闹是不一样的,也就是在那样的时刻,我才确认自己对家乡的牵挂是不同于这样一种长在肉里、化在血里的关系的。
然而,我似乎比他更想回家,虽然我的父母都在身边,虽然我生活在上海的年头已经超过了在成都生活的年头。我的父母也想回家,虽然在他们的人生中并没有“故土难离”这回事情,虽然他们比很多外地来的父母都要更适应上海的生活。
但我们都放不下过去的生活,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人生抚慰。住了好多年的街巷,吃了无数次的“苍蝇馆子”,还有一大票虽然几年不见但无半点生疏的朋友。
回家,我才有机会触摸记忆中的烟火气,和朋友们相聚才能与过去的自己重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并不一定要回家过年,但是过年了我才有机会回家。它于我而言不仅是空间上的挪移,更是时间上的回拨。
我不是第一次在上海过年,写博士论文的那一年、生孩子的那一年都没有回家,所以今年就地过年对我来说也倒没什么不习惯。只是唯独有些遗憾,跟老朋友们的约定一推再推,回家似乎渐渐地变成了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前年春节我在美国访学,去年春节新冠疫情爆发,今年春节就地过年。我甚至已经不太确定,上次春节回成都究竟是在哪一年。
先生摔骨折的事,没有告诉远在福建的父母,因为怕他们担心。被问起春节是否回家,他就说要响应“就地过年”的倡议,父母也便理解。而拖着这么个病人和一个孩子的我始终没有勇气开口问我的父母春节是否打算回家,他们倒也对回家只字不提,并且时不时地念叨两句要响应号召,就地过年。
这四个字由此达成了最理想的掩饰,对所有不便言说的关爱心照不宣。于是我想要好好地在上海过个年,我和父母决定,除夕夜在家里整一顿火锅,那个已经完成手术拆线的福建人也表示,届时一定要从床上起来,坐在锅边,感受“香情”。(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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