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声音

成都棠湖外国语学校高2020级4班 董硕

我时常觉得人生慢，可回首时才发现，原来时光流转，放大了无数的悲欣交集，又缩小了无数的人和事。

第一次春日赏柳是在河北乡下，老家村口的柳树一如童年的底色，枝蔓飘摇，千枝垂发，如画里佳人。苍翠葱茏，一团绿雾，说不尽的古秀。我们坐在泥巴地里，觉得自己是大地的孩子，连陪伴在一旁的祖母也像个孩子，灵魂里写满了质朴和天真。那时的日光、柳色，还有祖母的灰白发丝交织在一起……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过客，而是主人。只是静静地，便觉得江山有待了。

光阴总是不急不辩，不动声色。再回乡下时，通幽曲径已不复存在。村口的老柳失去了骄颜，惹上了沧桑。树枝干裂，一叶叶，都是光阴流水的声音。不禁想起了“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的上古大椿。在尘世间，又如何能寻得呢？“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与其说是我做了家乡的过客，不如说是时光太过薄情。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总和病痛生死沾上了联系，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我看着被软管缠绕的祖母，才蓦地发觉原来生命如此脆弱。我从未料到过人生会如此之快，以至于生死仿佛只在一瞬，如白云兮苍狗兮变幻无常。塑料软管抽出又插入，毫不顾忌地撕扯着人心，麻痹着神经。缠绵病榻的祖母，头发已经全白了。一个生命如此赤裸而脆弱地展现在天地之间时，我才发现，我也成为了外婆的过客。

人生几瞬，时光倏忽，终究还是写下生离死别。嘀答……嘀答……祖母临走时，紧紧握着祖父的手，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年赏柳时，祖母眼中的质朴与天真，还添了洁净与温柔。有情，长情，深情，万物终是有情而美。

光阴是生命的过客，生命也是光阴的行者。无论人生快慢，生命的年轮里，改不了的依然是那片深情。天地依旧，过客匆匆，我只愿守住那片真情，深情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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