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了一个不想当英雄的英雄

记录者：沈轶

采访地点：武汉

在武汉采访的第一个人是协和医院的一个年轻医生，采访结束时，他弱弱地问我，能不能陪他再聊聊，等他到家再挂。我当时很诧异，你也害怕啊？他说，我比你更怕。

2月的武汉，街头空空荡荡，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就像是一场现实版的“生化危机”游戏，而且没有读档重来。

犹自记得，我刚刚抵达武汉时，看到满大街只有我们一辆车的那种恐惧。

我当时假装镇定地问开车的同事，怕不怕，她沉默了。

在武汉采访的第一个人，是协和医院的一个年轻医生，他去年刚参加工作。

当时已经是晚上11点过，下班回家的他，一边和我打电话，一边独自走在大街上。

采访的过程，很顺利。正当我说了再见要挂电话时，他在电话那头弱弱地问我，能不能陪他再聊聊，等他到家再挂。

我当时很诧异，你也害怕啊？

他说，我比你更怕。

我问他，那你每天还去给人看病？

他说，我也不想去，但我怕丢工作啊。

尽管对他的答案有过多种猜测，但最终，我确实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种“接地气”的回答，我陷入了沉默。

他在电话那头，有些不好意思，问我是不是觉得他不够勇敢。

我慌忙回答他，并没有，只是觉得他有些过于“真诚”。

后来聊得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最后我确实在电话里将他送回了家。

今年4月，我从武汉健康地回到成都后，又和这个医生通了一次电话，我和他开玩笑，说他是“抗疫英雄。”他说，“你都没问我，想不想当英雄。”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古龙小说《大人物》里的秦歌，同样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当英雄。

我和他说，其实我真正佩服的，正是他们这些“不得不”参与到抗疫中的人，他们其实才是抗疫战场中的绝大多数。

他们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来到了武汉，或者留守在武汉，不管是否出自他们的本意，最终，他们站在了最前方。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沈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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