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晚了,古驿道的茶店镇老街上,已无茶喝。
茶店不少,走不多远望见一家,走不多远又望见一家。曾家大茶园、方氏老茶馆、一平店茶馆、李氏茶馆、刚烈茶水店……众多茶店,招牌亮眼,密布在三百多米长的老街上,给人感觉,这地方不叫茶店,实在不合情理。
追根溯源,茶店老街大有来头。汉代始兴邮传制度,成都到重庆,“蜀巴古道”驿路千余里,山高水长。出成都,走马东大道,过龙泉驿,劈面龙泉山横亘。龙泉山是拱卫川西平原的东屏障,也是川中丘陵与川西平原衔接带。一步一撑爬上山来,人渴马乏之际,忽见驿路边茶幡猎猎,茶寮突出,征夫心里,该会怎样滋润开来。
第一个来这里开茶店的人,无疑独具慧眼,据此要路津,何愁不发达。站在山梁上,俯瞰来路,一马平川的川西平原,风光尽收眼底;遥望巴国,重峦叠水,路漫漫修远。一盏茶,洗除疲劳,滤去艰辛,添力再行。于是,开茶店者相继而来,吸引商贾人家,沿山梁铺延成一条街,终成茶店场镇。
眼下,一街茶店,家家闭门,不见营业者。不仅茶店停业,人户、店铺也无不关门落锁。鳞次栉比的青瓦粉墙楼房,恍若一地建筑模型。青石板街上,空无一人,连鸡犬也不见踪影。阳光火爆,热浪蒸腾,汗流不息,抹去又满。蝉不惧酷暑,远近高低声嘶力竭地鸣叫,知了——知了——我不清楚它们知了什么?越添空寂气氛。
此时,我特别想有一盏热茶,浸润渴得快冒烟的唇齿、喉咙和肺腑。遥想当年,古驿路上,打马催行的差人、推车挑担的力夫、匆匆赶路的商贾,上得龙泉山来,呼一盏热茶,夏天生津止渴,冬天热心暖胃,该是多么安逸。我在热浪里孑孓前行,希望听到吱呀一声门响,看到茶店门开处,主人笑盈盈招手,呼我入店喝茶。然而,一条街快走到头了,除了寂静和炎热,什么也没有。我纳闷不已,茶店镇老街咋没人呢?满腹狐疑之际,瞥见墙壁上贴着告示。趋近浏览,是茶店老场镇搬迁,内容涉及评估机构、搬迁人户、土地房屋面积等。
难怪无人,他们都搬迁了。为什么搬迁?迁徙到哪里去了?我带着疑问继续前行。街边闪出一口亮汪汪池塘,水面约百亩,风不兴,水如镜,倒映蓝天白云、远山近树。水岸栈道环绕,绿树密密匝匝,尤其多核桃、柑桔等果木,果实坠得枝丫低,伸手可及。显然,这是茶店老街人的公园。
总算看到一个人,坐在池塘边树荫下的长椅上,低头专心玩手机。直到我走近打招呼,他才抬起头来。他五十岁上下,头上窜出丝丝银白,皮肤黝黑,显然是长期在田野劳作的结果。
我问他,大家都迁走了,你咋还留在这里?他说他也迁到了西河镇,刚才骑摩托车过来,看守学校;虽然土地房屋赔偿了,还有社保,但毕竟有限,不能坐吃山空,找一份事干,增加一些收入。
我递给他一支烟,在长椅上坐下,和他闲聊。他告诉我,茶店镇并入了山泉镇,老场镇要全部拆除,建设森林公园小镇,是成都城市东进、打造龙泉山森林公园的核心区域。他指着山腰说,那里还要建五星级酒店呢。顺着他手所指,我看见森林中红墙隐隐,那是千年古刹石经寺,因珍藏石刻《金刚经》而得名,系川西五大佛教丛林之一。
走过那人看守的小学校,街尽头有一棵柿子树。树不高大,却结了满树大青柿子,下面的几枝丫,差点被果实压坠到地上。柿子和柿叶颜色近似,我走近了才看清硕果累累。入秋后,柿叶逐渐凋落,柿子逐渐变红,待到柿叶落尽时,一树柿子红朗朗,像树上挂满红灯笼,那才养眼呢。我站在树下,想起柿子树的主人,柿子红了时,他们会回来采摘么?
返回街东头的三岔路口,我又一次抬头,仰望耸立街头、大书“古驿茶店”的牌坊。我相信,打造森林公园小镇,必定会有更高大、更气派的牌坊,替代眼前这老旧牌坊。
来往车辆多起来,南下三里有千年古刹石经寺,北下二里有山水共翠的龙泉湖,都是著名旅游地。也有了人活动,两个保安在屋檐下抽烟聊天,一对小情人走下公交车,一家餐馆开门营业。午饭时间尚早,餐馆主人极力怂恿我,去附近新建的宝仓湾公园游玩,那是古驿十二景之一。
我动了心,决定去走走、看看,还想去石经寺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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