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长成

一声稚嫩的啼哭，宣告我有女儿了！女儿出生时，正值初春，和煦的风从嘉陵江爬上来，轻拂着窗边那些鹅黄的梧桐树叶。

妇产科医生把她包好，笑吟吟地递给我：“祝贺你，这是你的女儿，抱好！”那时，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姑小姑、舅妈姨妈都围着她，但女儿就是不看他们，眼睛只盯着我，不哭也不闹。

庆祝她一岁生日，婴儿车里活蹦乱跳的女儿，咿呀唱着她自己才懂的歌。我抱她上桌，喂她鱼和菜，教她喊众亲。当我教她喊“爸爸”的时候，“爸”字刚出口，她一下子就连上了——“爸爸”。使得在场的人颇感意外，齐口说这小丫头好像上辈子就认得她爸爸似的！我大笑，将女儿举过头顶！

女儿上幼儿园那天，重庆42摄氏度高温，嘉陵江两岸被烈日烤出了隐隐的火苗。我和妻牵着头戴红花帽的女儿，走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小丫头不时挣脱我们的手，蹦跳在前。走进幼儿园，老师亲切地向她迎过来，她抱紧我的腿：“爸爸，我不上幼儿园、不上幼儿园！”“乖，你看，幼儿园有碰碰车、木马马、小猪猪玩具，还要教唱歌跳舞、写字读书，你还有好多同学在里面等你哟……”我和她妈就这样哄她。

女儿生性好玩，如我，也像她妈。刚从重庆迁到成都那会儿，晚饭后牵着她在小区散步，女儿就挣脱我们的手，跑到草丛中追蝴蝶、捉蜻蜓，跑到在建的房子边捧沙子、搬鹅卵石，把好看的小石头搬回家里，同时分享给幼儿园的小伙伴。时至今日，她的书桌上仍保留着当年那些好看的石头，石头里有隐隐的飞鸟、爬虫和树叶。

更大一点，女儿跟她奶奶很紧，有时奶奶带上她去集市买鸡蛋并教她挑选。回家路上，女儿总爱去捉蜻蜓和蝴蝶，弄得奶奶一手提蛋，一手还要帮她拿着噗噗欲飞的蜻蜓、蝴蝶。这时，女儿就在奶奶前面蹦跳着，唱诵幼儿园学来的儿歌和唐诗。

12岁，女儿到5公里外的中学读初中，我总是被她挽着去学校开家长会。那时，我总是站在教室外看女儿那专注于黑板的眼睛；当下课铃响起，女儿快速合上书，转过脸朝教室外张望，当她的目光把我从众多家长中搜索出来，立马向我招手微笑，并跑出来拉着我的手说：“爸爸，快到我的位置上坐好，马上要开家长会了，你带本子和笔没有啊？”

那年夏天，中考一结束，她带上表弟回老家看爷爷。从成都到老家要坐5个小时的火车，下车后换乘中巴车再颠簸20里才能到爷爷家。我想，15岁的女儿应该回老家，听听乡音、吹吹乡风、饮饮井水，给祖宗叩头烧香，必须要明白，自己的爷爷、祖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树之所以枝繁叶茂，离不开虬曲盘旋的根！

女儿善于处好同学关系，有时把同学叫到家里来玩和吃饭。小学三年级的一篇作文中，她这样写道：“我爸爸给我和同学们炒花生、做酸菜鱼，他总是先看着我们吃几口饭，自己才动筷子，好像我的同学也是他女儿一样！”同学们常以她为中心，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做什么，同学们就跟着做什么。

女儿遇事沉稳。那年高考后，她约同学出去玩，雅安碧峰峡、温江国色天香、重庆朝天门、南充嘉陵江、奉节白帝城……我成天都为她的高考分数担心，当得知电子科技大学文科录取分数线是537后，我从沙发上弹起，箭步跑去敲她的门：“女儿啊！快起来看啊！你有望被电子科大录取，快点来看嘛！”可是半天她才从门缝里扔出一句：“我在睡觉啊……”又过了几天，她从成都给我打电话：“爸爸，你去邮局帮我把电子科大的录取通知书拿回来一下。”语气平稳！

大学快四年了，我到电子科大去过三次：通知被录取时,我去看学校和周边环境；报到注册时，帮她提行李；军训中，去看她晒黑了没有。

女儿每半个月从学校回家一次，每每此时，我都要亲自下厨给她做好吃的。当饭菜端上桌，我们父女俩就相对坐下，我自斟一杯酒，看她吃饭的样子，回味她成长的经历……

□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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