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朝早半夜起,樱桃如珠露如水。”初夏时节,街头巷尾,樱桃常见。那些玲珑小果,带着田间晨露,携着树梢清风,个头饱满,晶莹剔透,黄中泛红,绿中染霞。更喜人的是一树樱桃带雨红,有山川灵秀之气韵。
“樱桃好吃树难栽”是句民间俗语。其实,樱桃树抗旱、耐寒,对生存的土壤也不挑剔,成活率很高。樱桃皮薄、汁多,采摘时需格外小心,否则会损耗很大。因此,樱桃好吃果难摘,才是正理。
樱桃有许多别名,如莺桃、楔、荆桃、牛桃、英桃、朱桃、麦英等。
“味重不容轻众口,独于寝庙荐先尝”“海国尚闻歌蔓草,山陵谁与荐樱桃”……早在周代,樱桃是祭献给祖宗的佳品。当时的人们,以果实的状貌来划分,个大深红者称朱樱,果紫布细黄点者称紫樱,果正黄者称蜡樱,果小而红者称樱珠。朱樱和紫樱,味道最为甜美。
东汉宫廷宴会,樱桃是主角。“明帝月夜宴群臣于照园,诏太官进樱桃,以赤瑛为盘,赐群臣。月下视之,盘与桃一色。群臣皆笑云是空盘。”瑛是似玉的美石。月光朦胧,人们眼光迷离,有雾里看花的感觉,多的是众人同乐的快意。
唐朝历代君主,均喜食洛阳樱桃,将其钦定为贡果。“流莺春晓唤樱桃,花外传呼殿影高”“城里万家闻不见,君王试舞郑樱桃”“含笑试弹红蕊调,君王宣赐酪樱桃”,说的都是它的身价。
皇家禁苑里的樱桃,往往最先成熟,皇帝荐祖后会遍赐群臣。王维在《敕赐百官樱桃》中说:“芙蓉阙下会千官,紫禁朱樱出上阑。才是寝园春荐后,非关御苑鸟衔残。归鞍竞带青丝笼,中使频倾赤玉盘。饱食不须愁内热,大官还有蔗浆寒。”有一次,宫中御花园樱桃大熟,李显“与侍臣树下摘樱桃,恣其食。末后,大陈宴席,奏宫乐至暝。人赐朱樱二笼”。
随着唐代科举制度的发展,出现樱桃宴。“新进士尤重樱桃宴……时京国樱桃初出,虽贵达未适口,而覃山积铺席,复和以糖酪者,人享蛮榼一小盎,亦不啻数升,以至参御辈靡不霑足。”自此直至清代,进士及第者特别重视樱桃宴。
唐代樱桃宴,在每年四月初一举行。这一天,皇帝率百官千骑,来到长安南郊芙蓉园赐宴,“尝酙玉卮更献,含桃丝笼交驰。芳草落花无限,金张许史相随”。丹珠累累、色满香来的樱桃,位列宴席雅会之首,成为馈赠的佳品。
樱桃宴,指文士雅集。“典却珠钗,高楼特启樱桃宴。”文人自风流,吃樱桃,喝花酒,赏花容,这样的生活,何等惬意!杜甫在成都时,曾接受农夫送的朱樱:“西蜀樱桃也自红,野人相赠满筠笼。数回细写愁仍破,万颗匀圆讶许同。忆昨赐霑门下省,退朝擎出大明宫。金盘玉箸无消息,此日尝新任转蓬。”
樱桃,不知曾带来几多情趣!“香浮乳酪玻璃流,年年醉里尝新惯。何物比春风?歌唇一点红。江湖清梦断,翠笼明光殿。万颗写轻匀,低头愧野人。”唐人吃樱桃时,喜欢伴以奶酪。李显在两仪殿设宴食樱桃,招来近臣,樱桃盛在琉璃盏中,调以杏酪,并饮酴醾酒。在唐传奇《昆仑奴》里,勋臣招待崔生,“以金瓯贮含桃而掰之,沃以甘酪而进”。史思明曾以樱桃分赐史朝义和周贽。不识字的他,却附庸风雅赋诗曰:“樱桃一笼子,半赤一半黄。一半与怀王,一半与周贽。”令人捧腹大笑。
到了宋代,流行吃樱桃煎。樱桃煮烂去核,放到有花纹的模子里捣实,压为极薄的小饼,再加蜜食用。“何人弄好手,万颗捣虚脆。印成花钿薄,染作冰澌紫……”杨万里对此念念不忘,因“北果非不多,此味良独美”。
《本草纲目》里,也有提及:盐藏蜜煎皆可食。或同蜜捣作糕食,唐人以酪荐食之。所谓樱桃煎,是先将樱桃去核煮烂,估计有点类似现在的樱桃酱,只是现代人加冰糖和柠檬汁。做好樱桃酱后,放到有花纹的模子里,捣压为小饼,再加蜜食用。
不过,对于古人而言,樱桃的意境,似乎不至于吃。白居易有两句诗,是关于樱桃的,分别是:拔醅争绿醑,卧酪待朱樱。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一写吃樱桃,依然是流行的酥酪吃法,只是把樱桃成为了朱樱,可以其色;二写美人,他姬妾众多,有个叫樊素的,唇如樱桃,后来,樱桃小嘴,成了流传N年的审美取向。
樱桃是美容佳品,营养丰富。樱桃中铁的含量,居水果之首。樱桃,味甘而性热,全身皆可入药,益气,健脾,和胃,祛风湿气。
樱桃不仅象征着爱情、幸福和甜蜜,更蕴含着珍惜。“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樱桃红时,一个热烈的季节,就要拉开帷幕了。 (据《科技日报》)
(本版图片由泉城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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