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电车何时来“电”

成都第一批电车女司机

张建/文 图片由作者提供

成都电车何时来的“电”？这个“电”指的是成都的电车是如何开线通车的。在民国，折腾了3年，它还仅仅停留在纸上；在新成都，市民拿钱出来办城市电车，建设工程更是四面八方支援，历时不到两年，就建成通车。看来只有新成都，才能让成都电车来“电”。

市民踊跃集资 人民公交人民办

成都第一次议定开行电车线路是在民国35年（1946年），想以此取代人力公共交通工具黄包车。当年7月，四川省政府签发了有十条内容的《禁止使用人力车案会议记录》。当时成都的报纸以“建设市区新型交通——电车轨线三年内建成 人力车自本月起缩减”为标题进行报道，向全市各界宣布“三年禁绝黄包车，发展公共汽车、电车先进交通工具”。然而时至民国38年（1949年）5月统计，成都还有黄包车9022辆，不但总量没有减少，还多了700余辆，而“筹划电车线路”更连个影子都没有。几个月后，成都解放了。

成都市人民政府成立后，1951年成立了成都市公共汽车筹备处，1952年开通了第一条公共汽车线路，1958年又把成都电车开设纳入了议题，并在1960年4月正式成立了成都市无轨电车筹备处，其建设第一条电车线路资金从成都第二期福利集资款中拨出331.1万元。同月，四川省计委（61）计基字第14号文批准，同意无轨电车第一期工程（盐市口至火车北站）在1961年2季度内安排施工，所需资金在成都市福利集资中开支。

为什么开办成都电车的资金要从福利债券的集资款中开支呢？其实这就叫“人民公交为人民，人民公交人民办”，资金筹措上，也真真切切体现了群众路线。上世纪50年代，成都城市和经济快速发展，人多车少的矛盾十分突出，成都市政府创新办法解决公共交通的建设资金，专门安排成都市财政局委托人民银行成立“成都市人民福利事业投资公司”，向全市公开发售福利债券。此债券一经推出，全市机关、厂矿、居民踊跃购买。公共汽车公司老员工回忆说，就连退休老大妈，也把省吃俭用省下的5元钱买了债券。

1956年初，成都市政府曾发行第一期福利公债共240万元，首先用于成都市公用局汽修厂，迅速装配和制造了全新KS-5万国公共汽车9辆以及轴动式拖车20辆，并陆续投入线路营运。这种用福利公债资金装配和制造的公共汽车，被老百姓称之为“福利车”。当时的成都日报，在1957年元旦头版刊发了《福利投资开始为市民服务》的报道：“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东郊工业区的形成，乘坐公共汽车的人越来越多，出现了乘车拥挤现象，怎么办？公交职工克服很多困难，自制了20辆客用拖车。昨天，一台60型大柴油公共汽车牵引一辆崭新的油绿色拖车，从骡马市街驶向武侯祠，它就是用本市人民福利投资基金制成的拖车在进行试行，正式投入客运。”成都有了第一次发行福利公债和资金运用的成功经验，紧接着运用于成都无轨电车的建设，为成都兴办电车提供了充分资金保障。

四路出击 八方支援

成都无轨电车筹备处成立后，在盐市口供电所二楼一间十来平方米的小屋里办公，一切从零开始。牵头负责筹建工作的筹备处副主任雷应贤曾在上世纪90年代写了篇回忆短文，“对什么是电车，还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对它的原理和特点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但他们就是没有一个怕字，一切始于“三个敢于”——敢于求人、敢于求学、敢于作为。

筹备处开始工作的第一天，就踏上了八方“求人”之路。他们兵分两路：一支队伍专跑省市政府的相关部门和协作单位，想方设法筹集一切要使用的重要物质。按雷应贤所说，当时仿佛什么东西都需要，包括工业原料的钢、铁、铜、银、锌、锑、锡、镁、水银、橡胶、水泥、木料等，成天把省上的计委、建设厅、物质局、成套局以及市计委、市财政局、市基建委等省市部门的门槛都踩断了。而另一支队伍，筹备处的技术大队则踏上了异乡求学路。

第一路以朱光炯工程师带队，专跑整流站技术和建设。电车整流站是电车的心脏，经过反复权衡和论证，最后决定成都电力负荷中心选址在暑袜北二街，1960年7月破土动工。随后这支队伍立刻赴上海、北京、西安、重庆去求学。

第二路是供电技术组，筹备处挑选了一批年轻小伙子，送往上海电车公司委托培训，并请其为成都制造一批无轨铰接式电车。

第三路队伍去重庆，培训成都电车的首批驾驶员。除了在市公共汽车公司抽调一批人员转岗外，筹备处还专门到成都部分中学招收了一批应届毕业生。招回来的学生，全部是女娃儿，后来成了成都第一批电车女司机，充分体现了那个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特色。到重庆学习时，这些女娃儿被“火炉”晒脱一层皮，但她们说：“就是铁钉，我们也要咬断它，学好技术，回去开车。”

第四路队伍去西安和重庆学习电车架线工程。在重庆方面的指导下，架设轨线5.3公里，栽下水泥电杆232根，并实现了与市供电局、电信局、路灯所合杆使用。这批电杆全部是四川省水泥制品厂来料加工生产，这之前，成都的电杆都为老木杆，根本无力承载电车架空线的负荷。成都电车的开设，无意之中也开创了成都使用水泥电杆的先河。

当时整流站的大型电缆线是重庆中南橡胶厂支援的，悬空交流直流绝缘瓷件是彭县东方瓷厂提供的，就连132厂也为成都电车开线，解决了标准与非标准异型号紧固件……如果没有全国各地单位的支援，成都电车难以开线。

电车开通 女司机成靓丽风景

1961年11月，10辆上海制造的SK-663型无轨铰接式电车运回成都，存放在成都文武路。从重庆学成归来的女司机们激动万分，第一时间跑去看她们的爱车，并自告奋勇要求当电车的夜间守护员。1961年12月25日18时，当天异常寒冷，但电车人却一点也不冷。此刻，市供电局正式对电车整流站高压受电，一分钟内高压受电成功，22点，电车实现送电试车成功。

1962年1月1日元旦节，成都市民迎来了翘盼已久的电车上线，10辆红色车身的电车，一路温暖着成都市民的心坎。当时正倡导厉行节约，不搞开线典礼，但四川日报以头版新闻《成都无轨电车元旦通车》予以报道：“现在行驶在第一线上的电车，车身宽长，车窗宽大、空气流通、前后有三个车门，车内安有46个人造革沙发式座椅，车内两侧正面中的顶上，以及座椅上都有扶手，大人、小孩撑扶很方便”。

市民踊跃地来看新车，看美女司机，都涌向了盐市口。当天上午10时，电车正式发车开线，10辆电车车头扎着大红绸缎，与大红车身相辉映。驾驶01号车的是女司机林美芬，02号车是女司机吴桂蓉，看热闹的真不敢相信开电车的还有女司机。一位叫吴海云的老人退休前是东城区搬运公司的工会主席，他一上电车就显得十分激动，拉着售票员的手说：“我在20多岁时，就成天拉着黄包车不得温饱，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幸福了，想想过去，看看现在，想想未来。我心里想说的真的太多了，这一切都是新成都太好了啊！”

成都创办电车是把市民的集资福利资金“一分钱当两分钱用”。1962年6月2日，成都市公用事业局打报告给四川省建设厅，要为电车1路增购上海电车6辆，同时报告了电车1路开线资金的使用情况：一是订购了上海电车10辆，建设整流站一座和电车架空线5.4公里，以及电车1路开线杂费共计用货币资金229万元；二是现存有钢材、有色金属、水泥电杆等物资，计价有45万元；三是报告增购电车6辆，所需货币资金继续由成都市筹集福利资金投入。四川省计委批准了331.1万元的福利资金，但成都电车的创办仅用了229万元，就把任务如期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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