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与“吃够了”

□李建平

上世纪70年代初，我在盐亭乡下当知青，对当地的有些方言还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我们年龄多数在18岁上下，别人喊我们“小娃儿，青沟子娃娃”之类，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社员们称呼我们会在姓前面加个“老”字，如：老李，老张，老王之类的，让我们感到意外和有些受宠若惊。后来，我们招进厂后，师傅们都称呼我们小李，小王，小张……我们常开玩笑说：“谁说不能够返老还童，我们不是在一夜之间，由老变小了吗？”其实有些地方的人在称呼他人时爱加上“老”字，并不是因为你真的老，而是表示对你的礼貌和尊敬。

当地人爱说口头禅“哟喂”，相当于“怎么”的问话，如果声音拖得慢一点，就是“是吗”的肯定意思。比如说，有天早上有社员说：“今天知青老李出工挑粪爬坡时摔了一跤”，其他人就会吃惊地问：“哟喂？人摔伤没有？”“还好，只把粪桶摔烂了，搞了一身的水，人还可以走回家，可能没得事。”他们就松了一口气说：“哟——喂，他们没走过山路，不习惯哟，让他们挑得少一点，慢慢来才要得。”

还有吃完饭时不是说“吃饱了”，要说“吃够了”。刚开始时，我们和社员一起吃饭时，他们总叫我们多吃一点，我们连声说：“吃饱了，吃饱了！”他们就会偷偷地笑。后来才听他们解释说，当地喂猪才用“吃饱了”这句话，人要说“吃够了”才合适。

我回到成都后，还闹过一次笑话，有天四叔叫我到他家里做客，我吃饱喝足后放下碗筷。他问我吃饱没有？我顺口答道：“吃够了”，他却严肃地说：“只吃够了怎么行？别人以为是在四叔家里没有吃饱饭，亏待了你？”他立即给我舀了一大碗鸡汤：“给我喝下去！你不喝四叔会生气的。”他是军人出身，说话从来说一不二，就像下命令。我硬着头皮，喝了下去，撑了好几天，真难受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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