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劼人的退学风波

李劼人1957年于菱窠书房撰写《大波》。

菱窠大门（重新修缮恢复20世纪50年代的大门情形）。

□蒋蓝

文学大师李劼人原名李家祥，笔名有老懒、懒心、抄公、云云、菱乐等，1891年6月20日（清光绪十七年五月十四日）出生于华阳县（今属成都市）北门经历司街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家原籍湖北省黄陂县，先辈在明末清初迁居入蜀。李氏家门至李劼人已八代单传。

华阳中学

成都三中的前身

李劼人小学毕业后，进临川印刷局当了排字工。不久父亲病逝，遂与母变卖家业，扶柩回到四川，寄居于成都状元街的外婆家里。当时一大家人的生活，只能依赖曾祖父、祖母所积存的几百两银子的利息度日。此外，便只有祖母制作出售“殊砂保赤丸”的销售收入了，大概每月不到十元。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李劼人的母亲整日操劳，席不暇暖。

光绪三十三年（1907）开春，万物复苏，李劼人顺利地考入华阳中学戊班继续求学，为此姑爷刘碧仁每学期资助他五十元学费。

华阳中学大有一番来历。光绪二十八年（1902），胡雨岚、陆慎言（绎之）、徐炯（子休）、杨静川、王叔钧等筹议建校，创立华阳小学堂于梨花街潜溪书院旧址。 越三年，方旭任提学使司，考核全川教育成绩，以华阳、成都两小学为最佳，于是改升中学。民国二十八年四月（1938），奉令疏散，搬迁至桂溪寺。这所学校 知名的校长和老师有林山腴、庞石帚、盛震生、陆伯年、胡万鲲、谭肇闻、陈虞裳等。这所位于梨花街的华阳县立中学，即是成都三中的前身，与成都县立中学（位于青龙街）属于当时成都境内唯一的两所县立中学；且与20世纪40年代的“省立华阳中学”（列五中学）没有关系。

仗义相助

得罪了学校监督

李劼人入学不久，为了一个同班同学受欺侮，他仗义相助，得罪了学校监督（即校长）陆绎之，学校竟加以违犯校规、辱没师长之名，视为“浮嚣”、“油滑”子弟。所以，冒犯权威的代价是——李劼人竟然被勒令从华阳中学降回到华阳小学！是可忍孰不可忍，年轻气盛的李劼人愤然退学。

对于这一桩对他影响颇大的事件，李劼人不会沉默。多年以后，他在《追念刘士志先生》一文里写道：“为了一个同班同学受欺侮，不惜大骂了丁班一个姓盛的学生一顿，而受了监督（即校长）陆绎之、教务冯剑平不公道的降学处分--即是将我由华阳中学降到华阳小学去。”由此可见，这一处分对于一个初中生明显太过严苛了。

陆慎言系成都人，晚清举人，他毕生投身教育，于1904年与陈罗澂一起创办淑行女塾于文庙后街私宅，为成都女子师范学校的肇始。宣统三年（1911年），淑行女子中学堂改名为四川省城女子师范学堂，成为独立的女子师范学校。1935年秋，更易校名为四川省立成都女子师范学校。由此可见，陆慎言能够一改风气创办女子私塾，勇气可嘉，但这些经历也决定了他为人必须严正，近乎古板。

记过太多

面临斥退的危机

李劼人转而报考四川省的最高学府——四川高等学堂的附属中学。四川高等学堂创建于光绪二十九年（1903），光绪三十三年（1907）秋季，开办了附属中学。投考这一天，李劼人见到了德高望重、受益终身的良师——刘士志先生，由此引出了无数佳话。华阳中学的退学风波已经在李劼人的心里埋下了叛逆的种子，对于学校、对于老师，他似乎总怀有不满，但伴随学识的升华，这种不满已经脱离恩怨，升华为对封建专制的冷峻批评。

不料，李劼人再一次面临被学校“斥退”的情况：一次他和同学张新治开玩笑，互相散发四六言文体写成的传单，彼此讥骂。他用自己发明的复写纸复制，散发的多些，文字含蓄又幽默，引来同学的笑声更多。被学校的学监发觉，送到刘士志先生手上。刘先生把他们找去。李劼人来了犟脾气，说：“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不要人分过，请处理我一个人好了。”刘先生笑着说：“那就没有别的说头，记两个大过。”旁边的教务先生说：“李家祥（李劼人）我记得已记了十一个小过，若再记二大过，就应该斥退的。”这是李劼人没有料到的，面临的是被斥退的后果。刘士志先生说：“那么，暂记一大过，五小过再说。”危机过去了，李劼人对刘先生有了一种更深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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