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种律动 读《我爱这可喜的寂寞》■刘小兵

“人民艺术家”老舍，是现代文学史上著名的幽默大师、语言大师。他的散文平实、诙谐、用词规范，体现了现代汉语宏阔博雅的魅力。散文经典集《我爱这可喜的寂寞》精选了老舍60多篇典藏之作，在歌咏山水、书写生活、回忆故交、分享创作中，以其特有的人文精神和生活情趣，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可爱的老舍。

生活中的老舍，除勤于写作之外，还喜欢旅游。济南、青岛、成都等地都曾留下他的身影。那些秀美的山川湖泊、古老的亭台楼阁，都曾让他流连忘返。老舍在醉心这些名胜古迹的同时，更倾心对其人文之美的挖掘。几次小住成都，他始终不忘川剧的余音缭绕，称其唱腔“既复杂又细腻”，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精学透的。老舍由此感慨“在牌子上，在音域上，恐怕它比任何中国的歌剧都复杂得多”。而对于自己久居的京城，老舍最乐见的，莫过于春节时的一系列民俗。从腊八开始拉开过年的序幕，一直到正月十五吃元宵，年俗文化带来的不仅是喜庆和热闹，还有文明和进步。老舍由衷地赞叹，这与时俱进的年俗，尽管“闹”的成分越来越少，却让人“清醒健康”。

写作之余，伺弄花草，也是老舍的最爱。他说因为爱花，所以喜欢上了养花。然而，太费工夫和难养之花，老舍一般会避而远之。他曾幽默地表示，“不养奇花异草，只养些好种易活的自己会奋斗的花草”。有一回，北京下暴雨，邻居的墙倒了，一下压死他三十多种、一百多棵菊秧，害得老舍几天都没有笑容。尽管如此，老舍依然痴心不改，他在《养花》一文中，还专门写道：“有喜有忧，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有香有色。既须劳动，又长见识，这就是养花的乐趣。”

闲情透着风雅，情怀凸显境界。老舍就是这样一个既有风雅、又有境界的人。在书中的主打文章《可喜的寂寞》一文里，老舍说他的儿女们一到星期天，都纷纷回到家里。孩子们常为探讨科学问题争论不休，一时间热闹极了。老舍坦承因为不懂科学，无缘分享孩子们的这种乐趣，甚感遗憾。但他又深为孩子们钻研科学技术的精神而欣慰。他说，看到他们这么好学，不管多大的寂寞，内心还是感到可喜的。老舍借此小文，表达了个人利益要服从于家国利益的题旨，爱国情怀令人感佩。

作为声名显赫的作家，老舍把在文学上取得的成就，都归功于母亲的教导。他用平实的语言，回忆了母亲对自己的养育，称颂“生命是母亲给我的。我之能长大成长，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我的性格、习惯，是母亲传给的。”母亲的舐犊之情，儿子的殷殷感恩之心，通过老舍情深意切的讲述，无私与奉献、平凡与伟大，无不鲜活跃然纸上。这也使得这篇点睛之作，有了更多撼动人心的力量。

《我爱这可喜的寂寞》在展现老舍的生活情趣之外，还表达了他严谨的艺术观。比如，就如何读一本小说，老舍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希望读者要多关注文字：“看它怎么用最少的文字，形容出复杂的心态物态来；看它怎样用最恰当的文字，把人情物状一下子形容出来，活生生的立在我们的眼前。”此外，也要多揣摩作品的内容。一部小说是优秀还是平庸，“绝不该以内容与穿插的惊奇与否而定去取，而是要以作者怎样处理内容的态度，和怎样设计去表现，去定好坏”。时至今日，这样的经验之谈，对当下的文艺界也好，评论界也罢，都是极为受用的。

“生活是种律动，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老舍以其深邃的见地，很好地诠释他一贯的文学立场和生活态度。我们从“人民艺术家”丰富而宽广的心路历程中，得以一睹老舍的风采。恬淡而风趣，从容而正直，他的思想、品格、精神是那么夺目，辉映在我们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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