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是一本百科全书

文／赵剑萍

儿子，小学四年级

我是一个职场母亲，365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飞来飞去，总认为自己是不称职的妈妈，所以今年在年前很刻意地处理好了一些工作，想多些时间陪陪孩子。他今年上小学四年级，眼见他慢慢就长成了一个半大小伙子，黏黏乎乎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新冠疫情让我们有点猝不及防，也让我的陪伴计划变得更理所当然，当然陪伴的内容和含义，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人生多“意外”，沉着对待

今年我们原本也有春节出行计划的，但孩子在临近除夕的前几天有点小感冒，咳嗽，有点流鼻涕。我发现他有一天夜里打了被子，因此认定他是普通感冒。那时候社区医院还开着门，爸爸带他去拿了一点药。

除夕前一天，吃午饭的时候，也许是我们紧张过度了，发现他的小脸有点红红的，手心也有一点热，额头也有一点小烫。此时发烧，我心里是非常忐忑的，赶紧在浴缸里放了一大缸水，让他在水里泡着，其间又掺入一些热水。孩子终究改变不了爱玩的天性，他自己拿着水枪躺在里面玩了好大一会儿。非常幸运的是，接下来他就完全好了。

看新闻形势越来越紧张，儿子一直非常喜欢坐飞机，正期盼着早日坐上飞机出去玩。我和他爸爸一看形势不妙，商量后把机票和酒店全退了。他哭了，不能接受。我给他讲了病毒传染A、B、C、D这四者的关系，后来当老师通过网络出题“你为什么不能上学”的时候，他说：“这是我的拿手好戏。”他能够把A、B、C、D的关系讲得清清楚楚。

因为那是妈妈的方向

放寒假，给了他一个特别的“奖赏”——和妈妈一起睡觉。我把他装在一个大睡袋里，有时候夜里醒来，看着熟睡的他，散发出属于他的特殊味道，打着一点小小的呼噜，忍不住起身摸摸他的额头去亲亲他。他总是越来越靠近我的身体，从来没有朝与我相反的方向去过。早晨醒来，我故意说：“你这个小孩真是的，怎么总是越来越靠近我，总是来挤我？”

“因为，那是妈妈的方向！”他说得非常坚定，笑脸很灿烂，露着还没有长齐的牙。

他长大了，当我张开双臂想去拥抱他的时候，已经会对我有些抗拒了，小脑袋一钻，一声“哎呀”，像条泥鳅一样溜走了。

我和他在他小的时候共同“发明”了一个游戏——“油罐车”。

“咝——咝——咝——”轻轻拥抱，拍打对方的背。

接下来，节奏快一点，又“咝——”三声。

再然后“嘣——嘣——嘣——”又三声，节奏更快，抱得更紧。

最后很重的一声“嘣！”表示油罐车爆炸了，那时候，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然后分开。

不要问我这个游戏有什么逻辑，总之我们已经做了好几年。这也许又是大人和孩子的差别。孩子在游戏中总是特别认真，他们在游戏中人生；长大后，我们大部分人是在人生中游戏。

这个寒假够长，好像和他亲密了许多。

我们一起“打架”吧

疫情期间，我们家客厅里摆开了一张蹦床，尽管占用了很大面积，但有孩子的家庭不都这样吗，以孩子为中心，只要他需要，一切都可以让步给他。

他常常在蹦床上跳来跳去，跳起、蹲下、双脚跳，单脚跳……还“返老还童”地唱着他在幼儿园唱过的歌曲，这时候，我们家总是充满了笑声。

我们发明了另外一个好玩的游戏，那就是在蹦床上拳击。脱掉鞋子，脱去外衣，我们在蹦床上扭成一团，让我感觉自己也回到了年少时代。那时候我就想，尽管现在有不少年轻人不想要孩子，但如果抛却生活压力，每个家庭有三五个孩子多好啊，才会有辛弃疾笔下“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逢”的美好景象。

后来我们的“打架”逐渐“开疆拓土”，从蹦床延伸到了床上。这时床上的枕头、靠垫都变成了“武器”，有时候孩子的爸爸也参加进来，一阵“枕头大战”，枕头散落一地，笑声、叫声把头顶上的灯都震动了起来……

任何时候，做一个诚实的人

正月十五晚上，我们还一起看了超级催泪弹——史上第一台没有观众的元宵晚会。一些老一辈艺术家登上舞台，如泣如诉，心系一方，期盼早日国泰民安。我看得常常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伸手去抽纸巾的时候，儿子会转过头来悄悄看我。我知道，他其实也很想流泪，但成长中某种模糊的面子感让他不好意思流出来。我想，有些时候，我们不需要太刻意掩饰自己的情感，如果想流泪，就尽情地流吧……那一刻，我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家长，我告诉他：“孩子，此时的妈妈是这个国家的孩子，我觉得自己的心很疼，所以想流泪……”他轻轻走过来，抱了抱我……

我和他讲，这个疫情，就像一本百科全书，政治学、经济学、生命科学、统计学、地理学……所有的知识都会用到，对一个学知识的人来说，不能像过去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跟他说，孩子，不管你今后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伟大也好，平凡也罢，你一定要记住，永远做诚实的人。

这些天的成都，是静默的成都，是伤痛的成都，我们应该出去看看，留一个非常直观的记忆。于是有一天我们开着车，去了一趟市中心。我告诉他，希望你记住这个城市忧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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