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安娜芬琳 X博士
有一群民间人士,自发地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叫做“口罩快跑计划”的行动,源源不断地向武汉的周边县市援助医用物资。因此我们联系并采访了他们,希望把他们的真实故事,告诉给大家。
武汉封城第十天,一座原本热闹的城市,瞬间成了一座孤岛,疫情却依然严峻。
现在问题是,人民群众虽然踊跃捐献物资给武汉,但有许多物资,都无法满足医用标准。
另外,武汉作为前线城市,得到了即时输血,但我们也不能忽视了,在武汉周边,仍然有许多县市,得不到充分的关注、得不到即时的医疗物资。
在不同主流媒体的镜头之下,武汉周边县市的处境同样值得重视。
“周边地方的一些医院物资实在紧急,还有直接开着120急救车去接货的。”
“有些小医院物资更加紧缺,乡镇卫生院、社区医院的情况就更严重。有几家小医院想找我们借防护用品,我确实借不了,我们自己的都很紧张。”
周边的市级医院尚且如此,乡镇的医疗机构,物资自然更为缺乏?
在界面新闻的这则报道下的乡镇医院,不仅人手匮乏,而且医疗物资也奇缺。
“一件穿一天,不喝水,不去上厕所、吃饭,怕浪费。”
“我们有的医生已经把一次性脚套当医用帽来使用了。”
因此,就有一位叫老T的人,为了让医疗物资精准地输送到各个周边县市,组织起了“口罩快跑”活动。
老T,今年30、一位成都策展人,是“口罩快跑”计划的组织者之一。
“口罩快跑”计划,是二十余名普通志愿者一起发起的公益计划,目的就是持续把募集的资金换成物资,第一时间送至武汉周边县市的前线医护人员手里。
老T给我看了一张照片,就让我彻底知道了二线城市的医护人员们,有多么艰难。
“在这些不太受关注的周边城市,所有的医护人员,医生、护士,他们一个口罩都是能用很多天的,
每一件防护服,他们都视之如宝,舍不得脱,脱了就会污染,所以很多人就一天不吃饭,不喝水,每天工作完了,防护服一脱,全身都是汗。“
△ 在二线城市的一线战斗者们
一开始,老T一群人凑到了7万元钱,拿着钱,却发现医院缺的根本不是钱,而是能立即投入战场的医疗物资,四顾茫然之下,老T决定直接向周边县市的医院们送去急需物资。
“物资到他们手中,或者医院统一采买,太慢了,所以不如我们直接行动。”
然而老T发现,想要输送物资,第一步买物资,就难倒了他。
“在哪里买到物资,不知道;采购标准,看不懂;医院的真实需求,不清楚。”
起初,为了了解买物资的信息、政策,老T一群人从大年三十就开始满负荷研究,老T有一个女朋友在美国,有着十小时时差,通常老T白天钻研完了,就换女朋友接着研究,24小时轮班倒。
在明白之后,摸清了一些门道,老T似乎从一个一窍不通的小白,成为了一个医药专家。
△ 图中“蓉蓉君臣”,为“溶菌层”
“揣”着7万块,为了精确输送物资,老T又对周边不同医院的医疗物资缺乏情况开始调查研究,做成了Excel表,并且用红色高亮笔,标出了不同医院的物资缺乏的严重情况。
看着一片血红的表格,老T却哑口无言,没想到情况如此严峻。
△ 这是老T一群人的截至31号的调查数据,周边医院物资都极其匮乏,只能重复使用
在这个表格中,有着备注栏,写下了不同医院面临的情况,但看到一家医院的备注中,“忍不住”三个字,以及三个感叹号,我颇为心酸。
为了立即给这些医院输送物资,老T用尽了所有人脉,买下了250套医用防护服、250双医用靴,其中,他还“剥削”了朋友一把,有个朋友家里屯了450个医疗级别的口罩,老T软磨硬泡之下,朋友卖给了他400个。
第一站,老T选择了黄冈市罗田县第二人民医院。
老T联系到了一位40多岁的赵大姐,帮忙开卡车运输物资,武汉封城之后,想要较为畅通地运输医疗物资,老T迅速联系了医院、盖章,得到了通行证明。
即便如此,从武汉到黄冈,原本只要三小时的车程,赵大姐却开了八小时。
一路上,老T和赵大姐始终保持联络,却始终听到的是赵大姐的诉苦,许多国道、省道关卡重重,需要盘查询问,有的路不是被路障封死,有的甚至直接被土堵住了。
为了送达物资,赵大姐只能四处绕路,七绕八绕,凌晨3点才到达了医院。
△ 驶入医院
△ 存放货物
医生远远看到货车,一路小跑着来门口迎接货车,告诉赵大姐,从疫情爆发开始,这是医院收到的第二批物资。
情况危急,他们的口罩已经用完了,N95都是好几天才换一个,每天用完之后消消毒继续用。
老T得知之后,却告诉我:
“我没有一丝欣慰、自豪,我没想到做这次公益有这么难。”
物资短缺、封路、盘查,这只是第一层困难,老T的那张泛红的Excel表里,他只用一批物资,帮助了一家医院。
剩下的34个医院,怎么帮?
老T想着,这种有点“手工作坊”式的捐赠方式,肯定不能持续。
首先,医疗物资上,随着湖北疫情持续,必然更加紧缺、昂贵。
另外,老T补充道:
“有的明星、大公司比较有财力,他们买医疗物资不会太在乎成本,心是好的,但也变相拉高了价格。”
所以,为了买到便宜的货,除了继续利用人脉,在武汉周边地区购买医用物资外,老T的口罩快跑团队,联系到了非洲某个国家的商人,买到了口罩。
老T还不忘叮嘱一句:
“哦,对了,你别在文章里说这个国家名字,不然又有其他大公司跟我们“抬价抢货”了。“
有了大家的一些筹款,为了快速把物资送到医院手中,老T联系到了武汉人Jenny和“微光车队”。
微光车队,顾名思义,就是一群武汉的普通市民们,把自己当作微光,在疫情之下,自发地团结到了一起。Jenny和微光车队他们四处筹备物资,防护服。
大部分志愿者司机都是各行各业,各种人群:有特别年轻的学生,也有已经中年成家立业的人士。
没有货车,他们开着小轿车、面包车,自己带着干粮,从天亮到凌晨,哐哐把一个大型货车的物资径直送到了奋战在前线的医生手里。
1月30日,在Jenny和微光车队的帮助下,老T用筹款让第二批货物成功送到更多的医院手中,雪中送炭。
许多医生,都是一路小跑着迎接货物的,他们太需要这些物资了。
医护人员们拿到医疗物资后,隔着口罩,你都能感受到他们眯着眼笑的好意,像极了拿到糖果的小孩子。
这只是老T一群人,他们的“口罩快跑”计划的1月30日的部分成果,他们“曲线救国”,去非洲买货、把平时载孩子上下学的小轿车当卡车使……
老T给了我另一份表格,里面写了各种在途物资,以及输送计划。
我似乎能想象到,志愿者们的物资,也源源不断地从各种偏远小国,本地的各种小型捐赠、经由张鸿钧、微光车队、赵大姐等热心人士的小轿车、老货车、面包车,穿越重重阻碍,送到了那个,全身浸满汗水的医生们手中……
“微光车队”在2月1日,也已经更名为“抗疫志愿者车队”,或许他们并不想留下名字在这个城市,可是光芒依然在他们这里散发出来。
老T和我通话基本都在深夜,或者凌晨,因为他总是忙碌,还有社会各界的帮助者们的电话需要沟通。
“最难受的不是看到大恶,而是看到至暗有人点灯,而这个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采访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天,在一个凌晨,老T的故事也终于至此,忙里偷闲地讲完了。
老T有几句口头禅,“对不起”,“没及时回”,以及“我的个人色彩不要太多”。
为了不让我突出他的“英雄”形象,老T还特意给我分享了许多闪烁着微光的故事。
“常德有一个叫郝进的农民工,是做口罩的,之前被老板拖欠2万块工资,用了等值的医用口罩抵债,在疫情期间,这位农民工把15000只口罩捐出来了。“
“还有这个小伙,给警局送口罩,送完赶紧溜了。“
“警察们“抓不到”小伙,只能出门目送敬礼。”
“有一个四川女护士,主动申请去支援武汉,问她原因,她说了三个,“1、我很年轻,染了肺炎康复地比其他老师更快 2、我没男朋友 3、我和其他护士不一样,我是汶川人。”“
“我们志愿者组织里有一个女孩子,最开始的时候一直在很努力的一起做统筹,忽然有一天,我们接到她哭着的电话,她说她可能做不下去了,她的男朋友在一线当医生,今天已经感染在重症病房了快不行了......
几天内我们一直联系不上她,唯一的变化是,她把头像换成了黑白......”
“每一个人都在承受着,也在做着......“
接着,我问问他还有什么想说的,他却叹了3秒钟的气,沉默了10秒钟,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故事该怎么继续下去了,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
疫情之下,出现了太多英雄、太多感动、太多牺牲,老T等一众公益策划人、赵大姐、微光车队的许多普通人们、送出15000个口罩的农民工、扔下口罩就跑的小伙、汶川自告奋勇的女护士……
但或许,没有疫情,他们本还是一群社会的螺丝钉,一群在春节里,会抠着脚在家里打着王者荣耀、四处扫福集五福、刷微博段子的普通人们。
如果只有乱世下才能出英雄,那我只能狭隘地希望,这是一个没有伟大的时代。
我补充问道:“我们可以帮你做些什么吗?”
老T说:“如果大家手里有多余的捐款,可以给我们一些募捐。”
但他又快速补充了一句:“不用太多钱,因为医院都不缺钱,但非常缺物资,我们可以帮你把物资买来直接送到医院手上。”
比起大水漫灌,我觉得老T的这种精确较真,反而更值得尊敬。
疫情之下,X博士想听听你的故事
在大家共度难关的时刻,X博士想挖掘更多值得铭记的故事、更拥有的信息给大家看。但我们自己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我们需要大家的帮助。
所以,不管你是在一线抗击疫情的工作人员,疑似感染患者、身居海外的华人,还是组织捐赠的饭圈女孩。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掌握和疫情有关且有价值的信息,有值得铭记的故事讲给大家,我们都愿意静下心来听你讲讲,把这些事情传递给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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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视觉:文特森原标题:《为了援助武汉周边县市,我们去了非洲买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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