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泉(成都)
我因从小喜欢打篮球,自认为身体素质很好,常炫耀没“三高”,每周都能吃蹄花脑花,对自己的体能还是满怀信心的。我曾对儿子说:老爸身体好,不拖累你,就是你的福气。谁知,一场秋雨改变了我的人生走向。那是9月4日清晨,我撑着伞向单位走去。雨点敲击着伞面,地上流水哗啦啦,我穿着皮鞋,想到老家有人到办公室找我,我在雨中走着走着,忽然踩在大理石路面流水的右脚有如行走在光滑的油面上,毫无防范也来不及反应,吱溜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我撑着右手、忍着剧痛,极其艰难地站起来,想稳一阵子,等疼痛减缓了就上班去。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右腿仍然疼痛难忍。我只好打电话找朋友钟教授到医院。医生看了X照片,断定我右股骨颈骨折,右腿比左腿因骨折缩短了一厘米多,要住院治疗。
在等待手术的两天里,躺在病床上动不了腿、翻不了身,骨痛加剧,万分难受。当时,只想早点动手术,不管用什么方式,减轻疼痛就行了。那种难忍之痛,使我想起一些人为什么会因肉体承受不了痛之极限而放弃理性原则的感受和处境。这次遭遇,迫使我追问自己:怎么雨天走路一不小心,就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真是一跤摔成千古恨,霎时改变了人生。
术后,引出一系列新问题,连习惯成自然的行走方式也需要重新学习新的曲腿迈步了,无意识的弯腰侧身也不允许了,过去的生活习惯彻底改变了。肉体绑架了思维,造成意识指挥不了行为,灵肉一体似乎在刹那间就各奔东西。
医生及陪护都热心地教我左右腿怎么呈外八字形,每天要脚掌向内勾、向外伸,右腿要与身子保持平直状态。下午,我就开始练。正常的左腿一伸就能轻易地触及床头,而摔伤了的右腿却总挨不着床头,要花很大的力气,仿佛才能使两个脚掌平齐。奇妙的是,当夜我在观察室练右脚一勾一伸时,真切地听到了那来自右大腿肿胀的肌肉里发出的“嗤嗤嗤“声,原来萎缩的大腿在一伸一勾的“嗤嗤”声中延长了,与左腿一般齐了。第一次听到肌肉欢快蹿跳绷直的声音,对我来讲,那比命运交响曲还神奇动人。这说明,换骨成功,双腿不会一高一低地瘸了。
医院不仅是治病救人之处,更是一个让人静心思考人生的地方。为什么眨眼之间的一摔,就摔出另一番人生况味?
躺在病床上,我忽然发现瞬间的爆破性、延展性、扩张性、转化性是极其玄妙而持久的,在时间维度上可以幻化为一条波澜起伏的瞬间长河,变身为输液器里药水的点点滴滴,转化为僵硬躺床上脊酸臀麻的数分捱秒,拉长为以人工髋骨为伴的春夏秋冬时序更迭,延伸为家人亲朋好友的不尽呵护与关爱;在空间维度上可以缩小为一方静栖的有限天地,再没有夜登泰山的激情,更难有漂流黄河的兴奋,靠双脚走村串户、踏浪戏水、翻山越岭、疾步奔跑的调研和运动方式也将渐行渐远了,人的双腿活动范围被收束在适合适宜适当的空间了。瞬间就如此摇身一变,变得强大无比、威力无比、恒久无比。
作为“人生最后的骨折”,瞬间击碎的股骨颈,对我来说已成为别一种身体形态,那长长的髓内钉和人工髋臼及股骨头将永远伴随我生活工作。在这个意义上讲,摔倒的瞬间已转化为自我生命的永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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