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雏(成都)
那是1990年代初的事情了。我和几个朋友在城南一个濒临倒闭的国营厂里租下厂房,创办了一个小型生产企业。
创业初期,我们招来8个工人,这些小伙子全都来自农村。工厂慢慢走上正轨后,我们又从劳务市场请来一位漂亮的女孩儿:她婀娜多姿,浓眉大眼,微微上翘的嘴角自带几分笑意,浑身散发着来自田野的青草和野花的气息。
我们叫她小陈,她的主要工作是给大家做午餐,下午再去车间帮着做些轻松的活儿。小陈的到来,让车间的气氛活跃起来。我在楼上,常常听见车间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每天上午,小王会见缝插针地跑进厨房帮小陈摘菜、洗菜、切菜。我们都以为小陈会顺理成章地被小王的诚心打动,最终接纳这位可爱的小伙儿。可是,后来车间里又渐渐传出风言风语:小王能帮小陈买那么多时尚衣服和高档化妆品吗?
一天,几个小伙打闹着经过办公室:“莫想头,太莫想头了!”透过窗户,我看到了小王那张沮丧的脸。从此,小王再也没踏入厨房半步。小陈呢,每天照样打扮得花枝招展,每次去厨房打饭时,我都能从饭菜中分辨出水蜜桃味道——那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
我们租用的国营厂房里还有一家印染厂,车间就在隔壁,员工比我们多不了几个。老板是香港人,个子不高,身后常常跟着一个女秘书。老板经常去车间巡视,每次听他用蹩脚的普通话大声给工人吩咐工作时,我总忍不住笑。
一天中午,从印染厂的车间里走出来3个头顶卷发,身穿花衬衫,脚蹬尖头皮鞋的中年男人,每人手持一个大哥大,他们是香港老板的生意伙伴。
车间楼上的办公室旁有3个房间,其中两间是小伙们的宿舍,另一间是我和小陈的房间。几个香港人出现的那晚,宿舍里不见了小陈的身影。我去敲了旁边两间宿舍的门,小王说:“她下班后就出厂门了,打扮妖得很哟,不晓得去哪儿了。”
半夜,小陈轻飘飘地回来了,满身酒气,晃晃悠悠的,倒在床上,衣服未脱就把身体蜷缩进了被窝。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户洒在她身上,朦胧中,她背对着我,肩膀在轻轻地抽搐。
第二天清早,小陈忽然吞吞吐吐地说她家里有急事,要辞职,这让我有些莫名的不安。小陈要离开的消息,惊动了所有同事,滴滴嗒嗒的秒针,没能留住一个中午。小陈在爆裂的阳光下,走得很决绝,头也没回一下。
小王难过的表情,谁都看在眼里。
中午吃盒饭时,小伙子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说来说去,都与那几个外地人有关,尤其是那个头上抹得油光水滑的家伙,多次从车间里叫走小陈,有人亲眼看见他给小陈戴上一圈金光闪闪的项链……
时光荏苒,那些旧厂房早已不见踪影。每当路过此地,我心中始终难以抹去小陈的影子。那个月光飘缈的晚上,我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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