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世界如果没有音乐会是什么样子。
音乐,是我们生活和心情的调节剂——日常琐事拨动我们的心弦,于是音乐成了我们最好的宣泄方式。它真玄妙啊,既能和我们情绪里的快乐、喜悦、期待……发酵;也能中和悲伤,痛苦,迷茫……我们总能在乐音里寻到共鸣、获得安慰。
一天黄昏,我去拜访一位朋友,走在僻静的小巷,耳边飘来空灵清脆的琴音,一位少年坐在高高的台阶上,吹着一把旧口琴,夕阳最后的金黄色散淡地浸染着行人,我驻足倾听,心里升起一种破碎的感伤,如丝如缕的回忆让我想起了从前。
当我和这位少年一般年龄的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我就读的学校只有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教语文、教算术……教我们所有应该学的科目。上音乐课的时候,女老师吹奏着口琴,教我们唱歌,我们总尽量把声音放得轻柔,怕听不到口琴的伴奏。我当时就觉得神奇,那些小格子怎么装得下那么多好听的歌曲?我眼中的女老师也因此变得温柔美丽,成了我心中倾慕的偶像。
我家里很清贫,父母养活我们兄妹四个已很是吃力。我悄悄托去县城的人打听口琴的价钱,虽然只要两块钱,对我们这样的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头一次向家里提出了请求,并说为了得到口琴,我可以不要过年穿的新衣。善解人意的母亲没有责备我,只是安慰我说,等有了余钱,就去给我买,新衣服也还是要穿的。
我知道,拥有一把口琴的愿望只是我的一个美丽憧憬。那天以后,每个放学后,我都久久地留在教室看书做作业,因为我的老师总会坐在教室后的山坡上,对着空旷的山谷,悠悠地吹起口琴。清灵悠远的琴音徜徉在夕阳的余晖里,又随山风送到我耳中,在少年的心中,引出无限的快乐与向往。
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县中,老师很高兴,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犹豫再三,还是说了想要她的口琴。当我从老师手中接过那把口琴,下意识地对着琴孔一吹一吸,竟也发出了动听的声音。那是一把单音口琴,声音清脆单纯,我兴奋异常,冲老师深深鞠了一躬,飞也似的跑回了家。
在那晚柔和的月光下,与黑黝黝的山岭相对,我随心所欲地吹着口琴。我虽不懂音律,吹得也不成曲调,但断断续续的琴声还是在我家庭院回荡了一晚。母亲说我魔怔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我在和口琴交流,我对它讲我的生活、我的理想,我的悲伤与欢乐。
第二天,我手捧口琴把它交还给了老师,因为以后村里的弟妹们还要靠它上音乐课。老师不说话,缓缓举起口琴吹了一支曲子,正是她在山坡上常吹的那首,我问她曲名,老师说是自己闲时编的,没有名字。
一直到我参加了工作,我才买了一把“上海”牌重音口琴。当我的嘴唇贴近琴身时,我禁不住泪如泉涌,犹如重逢一位久别的朋友,刹那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我依然不会吹口琴,但我坐在宿舍边的草地上,就那么随意地吹着,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我在向口琴诉说我的悠悠思念与眷眷情怀。
(丰志宣)
钢琴名曲
如流水般流进我们的心田
我一生和钢琴有缘,虽然我不会弹。
小时候,记不清是多大了,姨姨抱着我去看电影。那是一个露天影院,看的人很多,姨姨抱着我站在最后排,我看到一片黑黑的脑袋,幸好,荧幕比较高。好像已经临近结尾了,一个男人在弹钢琴,镜头推来摇去,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来飞去,悠扬的琴声在夜空中飘啊飘。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电影,这个镜头就那么清晰的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我一直想知道这是什么电影,那个人又弹的是什么曲子?后来,我问过姨姨,姨姨想了想说,有这样的事吗?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呢。姨姨的回答让我非常失望,我还是尽量详尽的向她描述记忆中的那一幕。姨姨看着我,笑说,是不是做梦呢?难道真是梦?我也疑惑了,难道这真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梦?
读初中时,教我们音乐的是一位来自东北松花江的女老师,叫甜甜,梳着马尾辫,人长得甜美,嗓音也甜美,钢琴尤其弹得动听。那时候,我们几个好朋友经常去钢琴教室玩,其实,大部分时间是趴在窗台上偷看甜甜老师弹琴。无论是背影还是侧面,甜甜老师弹钢琴的姿势都是那么优美。她纤巧的手指在琴键上像极了跳舞的仙女,曼妙的舞姿里,一首首钢琴名曲,潺潺流水般,流进我们的心田,润泽我们干枯的心灵。有的时候,我们听得入了迷,都忘记了回去上课。
有一次,老师弹着钢琴,忽然听得琴声轰鸣一响,甜甜老师的双手一下子拍在琴键上,曲子戛然而止。我们惊呆了。只见甜甜老师趴到钢琴上哭泣起来,瘦削的双肩一耸一耸的,她压抑着哭声,但我们感觉老师哭得非常伤心。她为什么哭?是弹琴太投入被钢琴曲感动了,还是谁伤了她的心?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心里也跟着她酸酸的。
大二那年,临近暑假的一天,路过艺术学院门前的小广场,忽然有悠扬的琴声响起,扭头一看,一个梳着马尾的姑娘,全神贯注的弹着钢琴,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钢琴和她的身上。她就那么陶醉的弹奏着,我也沉浸在动听的乐曲声中,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双眼痴痴地盯着钢琴声飘来的地方,心里有一面小鼓咚咚地敲起来。恍惚中觉得应该是甜甜老师,那背影,那侧面,那弹钢琴的姿势,都像极了她,我一下子有了一种冲动,那是一种初恋的感觉,毫无来由,就是因为这悠扬的琴声和这美到极致的画面。
我又见到了甜甜老师,尽管她已人至中年,但是她的笑依旧甜美纯净,神态依旧那么优雅!我对甜甜老师说起了她弹琴时伤心哭泣的一幕,甜甜老师很平静地说,是吗?还有这事啊,我都记不得了。(杨林鸿)
父亲的二胡
给我带来了无比快乐
琴筒上暗红色的漆,斑驳得像月夜树林里照在地上的月光;琴杆也旧得几乎分不出颜色,倒是露出了红木的本色,弓子是原配的,弦却是新的,在弓子的某一头随意地挽了一个结,结里裹着生活的粗糙;一摊松香不规则地呆在它该待的地方,被弦子拉过的地方磨出一道沟,些许的细小粉末泛着白色,凹槽里落着永远都无法清理的陈旧的灰……
这把二胡,在上世纪60年代初,随着坚决响应国家支边政策的父亲,从河南偏僻的山村,来到荒凉辽阔的新疆石河子安家落户。从我记事起,父亲闲下了就喜欢在家里一边拉着他的二胡,一边扯着嗓子唱家乡的豫剧。那个年代,文化娱乐活动少之又少,父亲一唱起来,我的玩伴们也就循着声音凑热闹来了,男娃娃女娃娃,高低胖瘦,站的站,坐的坐,围了半屋子。
毫无疑问,二胡的音质非常的差,发出的那些声音,时而像个淘气的孩子在走路,不是东拐一下,就是西拐一下;时而又像深夜里夫妻在吵架,不是妇高一声,就是夫低一声,但一点都不影响我们这群孩子如醉如痴地陶醉其中。
父亲个子不高,声音却洪亮,一开腔,虽说不上震石穿云,却也字正腔圆抑扬顿挫,面对着围拢在他身边的这十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父亲没有丝毫的马虎。
“嗯!啊啊!”父亲总是在清嗓子的时候,先用眼睛把我们全部扫视一遍,之后,端起大茶缸,美美地喝上一大口茶,再把左腿上的二胡,调在靠近自己腹部的位置,让蒙皮的一端,略微向右前方偏斜,而这时候的琴杆,也略向左前方倾斜着。挺直腰板后,父亲又看我们一眼,微微低下头,把目光放在二胡的弦子上,抬起右臂,脸也侧到右边去,把右手往外轻轻划出去,咿咿呀呀的二胡声便响起来了。
因着唱段不同,父亲的起腔也不同。每遇开心的时候,父亲喜欢高起腔,让自己的声音随着二胡的旋律猛地发出来,一下就抢了二胡的风头,甚至让早已做好倾听准备的我们浑身一激灵,我们在惊吓中相互对视一眼,继而明白,我的父亲是在故意逗我们,便有笑声盖住了其他。父亲不开心的时候也是有的,这时的父亲就比平日严肃了许多,脸沉下来,眼神里满是迷茫的光,会压低自己的嗓音,让发音的部位靠后些,沉沉的声音渐渐地婉转出来,又迂回几次,声音才会高起来,渐渐大过二胡的音律。
父亲唱得最多的是《花木兰》片段,那时的父亲,在我们一帮孩子的眼里,就是不折不扣的名角。坐在一边纳鞋底的母亲,这时候总会抬起手,把手里的锥子顺着自己浓密的头发划一下,然后抬起头望一眼兴高采烈的父亲,黑黑的眸子里有了昔日里很少出现过的光彩。
父亲的这把二胡,给我的童年生活带来了无比的快乐;父亲的这把二胡,让小时候的我,对美好的事物有了深深的依恋与追求;父亲的这把二胡,更是打开了我内心深处对外面世界的了解与渴望。
经历了几次搬家,那把颇有文艺范儿的二胡早已不知去向。父亲也在2004年初夏的时候,被埋葬在了自己母亲的坟边。我不知在另一个世界,父亲会不会想念自己的那把二胡,而我,只要想起父亲的时候,就会想起父亲的二胡,就会想起父亲挺直身板为我们拉二胡的样子。(楚秀月)
小提琴曾随我南下北上,飘荡多年
家里的那把“金雀”小提琴,缩在黑色的琴盒中,锁钮已坏,盒背搭扣也断了一个。近30年它都几乎一动不动地躺着,一声不吭。往昔的琴音已远逝,但因琴而起的往事,却一直萦绕在我脑海,无法湮灭。
少时,我崇拜的偶像包括镇上那些能歌善舞,会吹拉弹唱的文艺青年,也包括我二哥。大我五岁的二哥有一只“国光”口琴,他会吹,我很佩服。见我真喜欢,二哥就教我,他是我学乐器的发蒙师。1967年,学校停了课,正在读小学四年级的我突然没了事干。那两年,在学长的引导下,我吹过竹笛,拉过二胡,爱好断断续续到高中,难入门径,但也不是一无所成,至少在玩耍中学会了识简谱。
1974年秋,高中毕业下乡后,我突然迷恋上小提琴,但没有钱买。第二年8月,我已在乡下大队小学任教快一年了,每月从我的民办教师补助中抽一点凑集买琴资金,积攒了60多元,仍不够。同大队的成都知青仗义帮忙,通过同学的父亲搞到一把内部价的琴,只要60元,把我高兴坏了。
学琴没有老师,我便买了本《怎样拉小提琴》,练琴时比照书中文图闷头探索。为了识读练习曲,还买了本五线谱的简易教材,自研自学。有诸多疑惑无法破解,也没有人可以请教点化。
也是天公作美,新琴买到不久,我在参加培训时遇见了精通钢琴、小提琴的许天星老师。培训的三个月里,我每周到许老师那里上一次课,他从如何持琴、按弦、持弓、运弓教起,为我示范演奏练习曲,叫我多练,把基本功练扎实。当年来自海外的练习曲不好找,书店也没有卖的,培训结束时,许老师把他珍藏的两大本西方练习曲借给我用。我回大队小学后,花了几个月空闲时间,刻版油印了一套。可惜这套油印的五线谱,在其后东奔西走的岁月里丢失了。
在此以后的岁月里,小提琴随我南下北上,登高岭钻山沟,陪我在野外飘荡了多年。为我解乏,给我破闷。1986年,调回成都后,我对小提琴兴趣速减,它很快被我冷落一旁。我想,野外生活单调还能拉琴遣闷,惊扰的只是山雀野雉;城市消遣的方式丰富多样,就不必执着拙艺去惊吓左邻右舍了。
女儿五六岁时,我想诱导她学琴,续我琴梦,便把琴摆在她面前说:“女娃娃拉小提琴好得很,你拉一拉,爸爸送你到少年宫去学。”女儿不拿琴弓,两手在指板上一阵乱拨,跟我说她想画画。我听了有些失望,但也只能放弃计划,随女儿去了。
如是,小提琴又回到了琴盒,沉默至今。或许,哪天我重燃热情,把它唤醒,找一僻静之处,让它跟我再低语絮叨一番。(石野)
那一瞥
让我从此对手风琴情有独钟
岁月的脚步总是匆匆,转瞬即逝,我们就度过了几十个春秋。说起五十年前的知青往事,我记忆犹新,思绪万千。
一天下午,我到公社去,夕阳的余晖闪着金光,一位英姿勃发的青年,沐浴在金色的霞光里,斜挎一架手风琴,意气风发,健步走来,让我眼前一亮,简直帅呆了!美好的印象定格在我脑海里凝成永恒,这感觉可能就是如今说的见到了偶像吧……
朋友告诉我,手风琴手是位高中生,从小酷爱音乐,平时苦练琴技,闲时拉琴不止。若不是下乡,他肯定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我那时16岁,年纪懵懂,只知出工,碌碌无为,不学无术,郁闷时,只能对着山坡吼唱一嗓!现在想来惭愧。
就那一瞥,从此我就对手风琴情有独钟了。但无奈我手拙脑笨没有天赋,终究没能学成,那之后,我就总想让我的儿子继承我这美好的愿望。儿子4岁多,就开始学琴,我总想象他长成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后,背起琴的那帅劲,真是不摆了!况且手风琴易携带,还可当半个乐队,以后在单位也可施展才艺,为同仁们伴奏。
但学琴需热爱且刻苦,在我的强制下,儿子学了2年,也会了不少曲目,但强扭的瓜不甜,他更爱足球与田径,反而体育上还有所建树。我的手风琴梦终于成了泡沫!现在他也奇怪,为啥当初我不让他学电吉他非要学手风琴?这可是我心底的秘密和梦想,美好的憧憬呵!(范意国)
征稿启事
每个普通人的一个故事,一段回忆,都是历史的一个碎片。大周末“个人史记”版展示的就是我们读者自己曾亲身经历的一段故事:您小时候玩耍过的坝子、长大后生活的院落,可以汇集成为一个个老地方的故事;让您难以忘记的一个人,对您人生影响巨大的亲友,可以汇集成一段段故人旧事。欢迎您将故事写下来,与更多的人分享,如果这些故事还有照片,也欢迎一并寄来。我们将挑选富有生活气息、又有时代特色的内容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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