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萝卜实验”需要好好洗把澡

毛建国

“见到你真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在身边，好开心！ ”“真讨厌，滚一边去，看见你心里就来气。 ”面对两个普通的白萝卜，成都金牛区金泉小学的学生们，对着一个说赞美的话，而对另一个则用力骂。原来，这是学校师生为期一个月的实验，让孩子们用不同的语言对待两颗萝卜，感受语言对萝卜生长的作用。实验结束，学校给出的答案是：“沮丧萝卜”比“开心萝卜”坏得快。 （4月10日 红星新闻）

故弄玄虚的“萝卜实验”，有着一种荒诞不经的错乱感。从常识上讲，如果不进行保鲜和干燥处理，萝卜很难存放一个月。萝卜在生长期，具有免疫能力，很多微生物进不去；一旦摘下来，就会被微生物侵染，分解、腐烂。而萝卜的保鲜，与保鲜剂、气温、水分有关，具体到两个放在一块的萝卜，其变化的程度和速度，与各个萝卜的生理活性有关。正如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研究员潘开文所讲的，“从现有的知识水平来讲，语言左右植物、蔬菜生长变化，这是不存在。 ”

诚然，“萝卜实验”的初衷没有问题，强调的“尊重每一个生命”应该是教育的永恒课题。据称，为了防止萝卜“不听招呼”，学校精心设计了台词：“被批评的萝卜长得好，是因为它越挫越勇，被表扬的萝卜长得不好，是因为它骄傲自满，安于现状，从此堕落。 ”仅就“洗脑”而言，这个解释似乎还能自圆其说。也正是因为如此，学校有点沾沾自喜，成都金牛区教育局也站台叫好，在微信公众号推出了介绍文章。

可是，教育的本质在于传递真善美，如果失去了“真”，“善”和“美”也就失去了意义。特别是于科学而言，更应该把“真”放在第一位。回顾人类认知史，仅就初衷来看，“地心说”和“日心说”又有多少高下？而从维系人的心灵平衡来说，由于有着前期努力铺垫，“地心说”反而更有优势。可是，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当认知到了，真必须要取代假。而且，把真的大门打开，也会构建新的平衡系统。

按照校方的说法，纯粹从科学实验来界定的话不太妥，该实验其实更多的是学校的一个教育活动。其实也可以看出来，校方对于所谓的“沮丧萝卜比开心萝卜坏得快”，也不是特别确定。但是，既然是实验，那就要讲科学。没有科学作支撑的实验，与没有实验作支撑的科学，都只能称为“伪科学”。莫以孩子小，很多都知道，即便他们暂时被忽悠了，可总有一天成长会给他们提供正确答案。有着这样的经历，他们又会对科学产生一种什么态度？

师者，不仅要传道授业解惑，而且要以正确的方式传道授业解惑。教育是一门科学，教育要传授科学，教育过程也应体现科学。诚然，让孩子学会赞美、学会尊重，很有必要，但既然是教育，那就要考虑到手段的科学性。当前教育的一大问题就在于，一方面搞分数决定论，忽视孩子人格的培养；另一方面，在人格培养中进行简单道德说教，有的甚至采取非科学的方式。而当“真”失去时，由此得来的“善”和“美”，是否能够持久？不必讳言，荒唐“萝卜实验”的问题，存在着双重缺位。第一重是，学校缺乏基本的科学素养，连基本科学常识都不懂；第二重，学校缺少基本的教育素养，连基本的教育规律都不讲。

道路千万条，科学第一条。让孩子学会赞美、学会尊重，此事兹大，有多种方式，现实中不少学校和教师也探索出了成功办法。因此，荒唐“萝卜实验”需要好好洗把澡，把问题找出、洗掉。否则，就会误人子弟。正如四川师范大学教授游永恒所说，如今很多教育方式缺乏科学性、合理性和可操作性，“对孩子的行为反而是个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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