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成都)
从省图书馆采访一个青少年画展出来。广场空阔,大地安稳,冬天阳光温柔,犹如初生婴儿脸上的绒毛。我坐台阶上,在手机上写稿子,脑子清晰,顺畅。手机里获一个新闻推送:某90后韩国艺人烧炭自杀。而此前几个月前国内80后青年作家自杀引发文艺圈讨论,昨晚某通讯行业公司42岁员工跳楼离世的新闻,在刚下班的朋友圈刷了屏。上周末跟朋友一起喝茶,中途她在接到妈妈的电话中得知,家乡厂里一位年轻职工,跳楼轻生。保姆纵火雇主一家四口只剩父亲,至今在微博上书写自己无法治愈的悲伤,中国留学生在日本被室友前男友砍死,单身失独母亲的悲伤矗立在日本的冬天,令人瑟瑟发抖。
我们所处的时代,信息革命瞬息万变,我们脚步匆忙、努力向前,拥抱未来,但在列车轰轰而过的背后,我们也目睹到灵魂疲惫的眼泪,聆听到孤独的悲伤。在科技狂飙是时代浪潮当中,媒体人在经历阵痛中,自我调整、自我摸索中前行。核心不变的则是,作为社会公器的媒体,我们在为社会为受众为读者提供信息、资讯、阅读产品,我们始终渴望意义。作为一名文化新闻记者,我的工作任务比较少跟非常激烈的人间疾苦打交道,所工作的领域也不是有助于彰显社会公义,扶助弱小的社会新闻。那我的工作意义何在?
我所接触最多的作家、文人、图书,与直接的紧张关系,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从年逾百岁的革命文学家,到新锐的年轻诗人,从畅销百万的图书,到小众的诗歌作品,他们都在反射时代的精神图景。文字、文学的意义何在?一个人便要从复杂的现实与过量的资讯里凝聚或整理出意义,纯粹靠信息的流动、娱乐的繁华是无法安慰的。手边点击可得的信息、图片、视频像水龙头里的水一样流过,如果只是流过了也就流过了,如果不注意汲取营养,如果不注意给予整合,心灵只会更空虚。人也只是信息的中转站,甚至垃圾站。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工作是与文学的正义,灵魂的真相靠近、通行,将之萃取、转述成形,给阅读者带去一字一行的慰藉,对美好和正义多一份信心,如果能有助于读者减少孤独,稀释内心的毒素,这就是最根基意义上的意义和价值。在河西走廊当兵18年的军旅作家杨献平对我说“你的优点是,视野开阔,行文中正,厚道,对文学文艺通而有自己的看法和判断。”媒体工作要尽量客观中立,记者不能过于施加自己的判断观点,但记者要拥有自己的美学判断,有自己的道德准则。在人人都是自媒体,个个公众号都是一线记者的当下,新颖的视角、纯正的品位,反而是稀有的、罕见的、珍贵的。我们不愿被潮流甩下。我们不作岸上观,我们要涌入潮流,但身在潮流不意味失去自主性。更不意味随波逐流。而是要自己的方向,力争上游,不在漩涡里打转。
作为文化记者,需要思考的是,写娱乐稿件跟娱乐明星打交道,面对虚荣热闹光鲜的名利场,我能提供什么视角?跑考古,跟广大群众、学者打交道,我能提供什么被时间淹没的历史讯息?跑出版,跟作家诗人文人打交道,我在介绍他们的创作,表述他们的灵魂,我是否表达充分?每一次采访,面对丰盛的灵魂作家诗人,都是人家都是一次经验精萃的交付我有没有足够的表达技艺传达给我的稿件读者?我要求自己不仅仅是他们的传声筒,要跟他们在精神上进行人格平等,智识平等的有效的有意义的交流,而且表述呈现他们作品的稿件本身,也要沾染手艺,文学的光华。不管是聚光灯下的明星圈层,伟大朴素的市民生活,还是技艺沉淀的人文风,都是广义的阅读对象。
在一个碎片的时代,我要求自己不只是碎片的捡拾者,更要做一个缝补者。在信息的狂潮中,努力提高对平庸与卓越的分辨力,努力将人类精神的优秀果实,多一点传达给世间灵魂的饥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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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成都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