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您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是一个“鹿”字,那就是我的名字。
我常常骄傲地跟人介绍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同,又有些趣味;可以就此与人打开话题,也绝对好记;当我去到国外,发现连拼写都那么简单(Hu Lu),又因为简单,甚至在很多语言里都有其意义。
而那其中蕴含的美好含义,更让我哪怕在低谷时,也能喜欢自己,又再次振作。
我亲爱的外公,作家高缨,仅仅用一个字,就可以为我种下向往美好的种子。
散步
少年时期的一段时间,外公常常带我散步。
我们的话题从未局限——
我幼稚地询问如何创作人物,作为知名作家的您,认真教我如何观察——迎面走来的人,是什么职业,有怎样的人生,是如何的心情;
我烦恼地询问同学关系,您的宽慰让我第一次理解了——世事并非非黑即白,也不必急着讨好每个人。
您会忽然开始猜测未来的外孙女婿是怎样的人——兴许是京剧小旦,兴许是黑社会,于是我们便嘻嘻哈哈着,开始角色的扮演。
我们甚至会在街上忽然跳起三步的舞曲,只因我问什么是华尔兹。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张拼图,我亲爱的外公,便为我拼上了去了解世界和自己的、最初的五彩斑斓。
浪漫
而我最亲爱的外公,是从骨子里浪漫的人。
从不曾向我要求礼物的您,曾经问我要过一次——“能不能带给我芬兰秋天的树叶?”
于是在某一个十月,我提着一袋要送给您的树叶,却第一次自己看清了赫尔辛基秋天的美。
这份浪漫无比细腻,细腻是我手指碰过的每一片树叶,是我看到的每一片蓝天,细腻是从一株枝丫上,绿到深红,一片又一片颜色的渐变。
而更细腻的是,您想要和我碰触同一片秋天。
远行与告别
去年夏天,面对有着工作困扰的我,您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是一只鸟,
要飞翔才是使命,
其他的一切,
都只是你在飞行途中顺便获得的罢了。
您给我描述的世界,总是那么宽阔,又熠熠发亮。
而我也总是很愿意在这个世界里再出发,再向前,再远行。
每一次,远行前向您告别时,您总会拉着我的手,在我胳膊上重重地拍三下,然后笑着说:“对出远门的人,打三下就是祝福了。”
而这一次是您要远行了,亲爱的外公。
再见到您时,
如果您是大海,请让我在您怀抱里,做那只乘风破浪的船;
如果您是一首歌,就让我做那个最活泼的音符;
或者我们仍做外公和外孙女,那个时候,我会给您念一首,写给您的诗。
这一次是最后的道别了,亲爱的外公。
一首您给我的小诗,却仿佛能替我说出那些难过和遗憾——
“满世界地寻找你,
只要把心贴在地图上,
亲爱的啊,我就和你在一起。”
再见,最亲爱的外公,我们都在旅途上,我们也永远在一起。
胡鹿(锦江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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