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喜欢的一切“丝”奔

◎罗 鸿

站在贵阳一家小吃店的招牌前，我顿时迈不开腿了。那上面赫然写着:和喜欢的一切“丝”奔。——这是卖什么食物？

尽管此时，我已吃完极具地方特色的酸汤火锅鱼，腆着肚子说要减肥，但我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个招牌的诱惑。我和两个同伴走上几级台阶，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店门。那是一家典雅的小店，几排光洁的实木桌上，除了碗筷，还有几个装着调料的精致瓷杯。老板招呼我们坐下，说店里是卖“丝娃娃”的——我们顿时瞪大了眼睛。“是素食。怎么吃，我会教你们。”店主已经身经百“问”，对我们的诧异见怪不惊。

很快端上来一个大托盘，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三排小方碟，数了数，总共十二个，每个碟子里都是切好的细丝儿，莴笋丝、豆干丝、黄瓜丝、海带丝、胡萝卜丝……红红绿绿，各种清爽的色彩搭配在一起，很有视觉效果。紧跟着，老板端上来一个盘子，圆圆的米面皮，重重叠叠，老板说有十张。我们惊愕地面面相觑。最后，老板端来三个装着调料的圆碟，招呼我们：“可以吃了。”她示范着，把米皮摊在手心，拿筷子夹起细丝儿，每样只要两三根，放在米皮上面，先把左右方的皮往中间包裹，再把下方的皮往上合拢来，然后蘸入调料，送进嘴里细嚼，各种细丝发出脆生生的响声，调料的味道和菜品混合，冲击着味蕾，麻辣酸甜全都齐了……可是，为什么叫“丝娃娃”？老板说：“把丝丝儿包进米皮的时候，像包什么？”“包娃娃。”我们齐声回答，终于恍然大悟。我们很快把十张米皮用完，和“丝娃娃”进行了一次深情的“私奔”。

这次“私奔”，让我们在异乡的繁华街头，想起了我们的葱葱卷，油炸春卷，那都是丝丝儿和米皮组合出来的别有风情的小吃。和“丝娃娃”不同的是，我们的葱葱卷里，只有萝卜丝。在成都的某个小巷子里，两三张小方桌的后方，老板在“刷刷”地切着萝卜丝，声音绵密，富有节奏感。萝卜内瓤是雪白的，但外皮有胭脂般的鲜红颜色。切好的萝卜丝，很细，两端有红色点缀，煞是好看。萝卜丝被卷入一片片圆圆的米皮里，层层包裹着。老板在碗里倒入调好的香辣酱，把一条条雪白的葱葱卷放入碗里，任凭混合了芥末的红油慢慢浸入它们，让萝卜丝的甘甜滋润和调料的麻辣鲜香亲密吻合。我们夹起葱葱卷，轻轻放入嘴里，醋味、麻辣味、芥末味……一起在唇齿之间燃烧起来，那是什么感觉？它在舌尖上舞蹈着，缠绕着，纠结着，生脆的滋味，爽滑的滋味，刺激的滋味，眼泪会奔涌而出，却又欲罢不能——或许恋爱的滋味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而春卷，则不只出现在成都，似乎到处都有，或许它才是最早的“葱葱卷”，以及最早的“丝娃娃”。在传统的节日里，人们把面粉调成糊，再摊出薄薄的片，把各种菜和肉调成馅，裹在面皮里，做成一个个长方形的小包裹，然后放入油锅里，炸成金灿灿的颜色。酥脆的外皮，丰富的内料，带着轻微的嘎嘣脆响，它唤醒你的某种想象：一个皎洁的月夜，松树林子里，积雪压断树枝，你们的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轻微的脆响。天地间，只有你和爱人，正在飞奔，尘世的一切，富贵繁华、美食美味，数不胜数，但那又如何，你只听得那脆响，它撞击着你的心扉，别的，都可以抛之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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