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媚
今年春节我在重庆过的。去之前,在重庆的亲人就已经说好,初一跟他们去爬铁山坪。我顿时生出许多幻想。
他们常去铁山坪,休息日的项目常常是爬铁山坪。铁山坪全称是“铁山坪森林公园”,森林公园这几个字太能收伏我了。
特别是来自微博的诱惑:一位重庆的诗人朋友,酷爱拍摄花草昆虫,经常在微博上发图,而且在那些奇巧的昆虫照下面注明,摄于铁山坪。
我就脑补了一个巨大的魔幻森林出来。所以,当重庆的亲人说,一起去爬铁坪,我脑补的是在奇花异草间安营扎寨。
话说,他们一般不轻易叫我去爬山的。我爬山的技能在他们中传为“美谈”。重庆人最喜欢取笑成都人爬坡上坎的技能。
不单是腿跟不上,嘴也跟不上。我跟他们提起山城的地形时,经常一出口,就是“楼梯”。比如我会说,“在那一坡楼梯上面……”话一出口,我也跟着他们笑。怎么是楼梯呢,明明是露天的石梯台阶,他们口中的“梯坎”。但在我的方言里,呃,没有梯坎这个词。我就是那爬不来坡,上不来坎的成都人。我每次到重庆,都会被那里神奇的地形震撼。
比如,从地铁站的标志口进去,却要不停地坐下行扶梯,下了一段又一段,仿佛下到了地心深处,这才真正到达地铁站。
但也可能,坐着地铁,忽然周围画风一变,发现自己原来已在空中,车厢正在高楼中穿行,在半空中,江水在下面。我真是爱极了这种感觉。
常常在车上,身后还有人推挤着,就已经望着外面飞过的阳台楼宇出神,想着,我要找一个人少的时间再来坐车,专门坐,坐一个来回。
走路的时候,也会觉得新奇。你会忽然发现,旁边的深沟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原来,那是旁边一幢楼房的一楼二楼甚至三楼四楼。你从一个小桥进到那幢楼里,很可能就已经身处五楼六楼。你逛着街,然后进入一幢居民楼,路过正在做饭炒菜的人家,上一个楼梯,再出来,就是另一条大街。
我们在重庆逛街的时候,经常感慨,这里太适合拍电影啦。不单是地理条件戏剧化,这里的性格也戏剧化。
最早在这里坐出租车,经常觉得胆颤。司机右手握方向盘,左手拿烟,放在车外,随时准备爆粗口。你如果觉得这没啥,请联想一下这里的地势。经常是陡坡急弯,一边是悬崖。但司机们开得都很猛很流畅,粗口和车技都是行云流水。
作为旁观者,担心之余,有时又暗暗欣赏,觉得太有趣了。
有个重庆的司机跟我讲故事,他2008年的时候,去成都走亲戚,车停在小区里,早上才想起忘了拉手刹,吓坏了,赶紧去找车。结果,发现车还在原地,纹丝未动。他激动之下,马上准备在成都买房,打算搬到成都。
这里头的梗,没去过重庆的人可能不明白。山城很难找平而大的停车场,司机们早就练就了在陡坡上停车的手艺。
不要说停车场,要是有平地,也要先做运动场。我去过一间重点中学,那中学招生宣传的一大亮点,便是,有好几个运动场。我看过那几个球场,虽然高低错落,有如梯田,但每个球场都是平平整整的!
但是,重庆人最热爱的运动,并不需要运动场。他们喜欢的是爬山。虽然他们每天出门都要爬山,但在他们节假日,最喜欢的运动,还是爬山。
在重庆的报纸上,我看过一篇报道说,据医学统计重庆人的膝盖已严重磨损,但做调查的时候,重庆人仍然觉得,自己爬山爬得还太少。献上膝盖,原来,在重庆并不是形容词,而是真正的行动。
星期天要爬山,大年初一更是要爬山。所以,就有了本文开头所说的,春节去爬铁山坪。
我兴冲冲地去了,就如成都人在重庆注定的命运。那真不是我心目中的游山玩水,什么看花赏草,什么安营扎寨,什么拍照作画,什么吟诗长啸,什么篝火烤羊。就只是爬山。从山脚沿着一条直直的石梯,一直往上。梯坎上,人很多。我猜初一爬山对重庆人来说一定是关乎一年的好彩头。
没啥风景可看,只能看人。看人只能让我惭愧。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被父母带着来爬山。好些石阶她得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但她爬得很开心,不要大人帮忙。周围的山城人,都赞许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又一步。很快就超过许多大人了。
铁山坪的石梯虽然不算太陡,但足够长。我们从早上到中午,从山脚直直地爬到山顶,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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