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少剪一剪刀

康永志（成都）

上世纪70年代初，生活必需品匮乏，买东西要凭票或凭证。1973年9月，成都市公布一张72号购物票，可以买1尺“的卡”。

当时成都每年每人发印满按数字顺序排列的号票纸，不定期公布其中某个号可以买的东西，持有者把它剪下来凭票购买。

“的卡”是的确良卡叽布的简称，是当时一种新上市的时髦布料。那个年代，穿一件笔挺的“的卡”衣服走在大街上，会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

当时规定，无论几张72号票，一起购买只能增加9寸。如果想多增加一个9寸，必须按两次购买，要把布料剪开，即两块布料，依此类推。

我们当时一家3口人，3张72号票，一次购买只有3尺9寸，显然不够做一件衣服。

那时，人们都想穿一件“的卡”衣服，谁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要72号票。爱人很想做一件“的卡”上装，还是拉下脸来跟一个同事要了一张72号票。

4张票一次可购买4尺9寸，做一件上衣还差布料，怎么办？我们商量决定，去商店找宽幅“的卡”布，再求售货员按两次购买，但不剪开，即可增加1尺8寸。这样，一块5尺8寸的整布料，做一件上装就够了。

到了礼拜天，我们跑到成都市里四五个百货商店，发现都只有2尺4寸幅宽“的卡”，售货员都说4张票一次购买只能增加9寸，如再增加一个9寸，必须把布料剪开，算两次购买。

白跑一天，我灰心丧气，可爱人不死心，找她表哥帮忙。表哥正巧有在布店的熟人。经过联系，那熟人答应可以按两次购买增加1尺8寸，不剪开布料。

第二个礼拜天，表哥领我们到北门的一个布店，找到熟人。表哥与熟人低语几句，我们环视四周没人，把4张72号票递给熟人。

熟人接过号票，飞快地量好5尺8寸的墨绿色“的卡”，卷好后交给我们，收了款，用眼神示意我们尽快离开。我们反复低声说了几个“谢谢”，接过布料，马上走出店门。

让我们喜出望外的是，这家布店“的卡”的幅宽是2尺7寸，加上增加的两个9寸，一块整布料做衣服足够了。我们高兴地跑到附近一家缝纫店，爱人订做了一件上装。

这件凭72号票购买的墨绿色“的卡”上装，爱人保存到去年搬家才丢掉。

为穿一件新布料衣服，费尽周折，才多扯9寸布，少剪一剪刀。也许现在人对此不可思议：芝麻大点儿的小事，不能变通一下吗？走关系有那么难吗？在那个年代，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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