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具 □赵连伟

前年去成都，顺便看望一位退休的老领导，老领导携家人特意在宽窄巷子宴请我，席间还有艺人变脸表演。艺人让老领导的小外孙女上前助兴配合，用手指碰他的花脸，孩子有些害怕，在大人们的鼓励下，她才壮着胆子，上前伸出了小手，结果食指尖刚一碰到艺人的脸，瞬间变脸，吓了孩子一大跳，众人也都惊奇地盯着他的脸。

几个变脸耍下来，艺人最终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对于变脸艺人，那一张张脸谱是他的真面具；而现实生活中，许多人却把自己一张真人真面孔，演化成了变脸一样的假面具，天天示人的早已不再是本真的自己。

人生如戏，只要你步入社会大舞台，如同上妆入戏，政府官员、商人、演艺明星、艺术家、记者、法官、检察官、律师、教师、医生、警察、城管……不同的职业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行头、话语体系，时间久了，那外在的行头、话语体系等，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种相对固定的表演套路，说不清是表情熏染着灵魂，灵魂支配着表情，还是环境催生着渐变，反正渐渐地融为一体，养成了习惯。人只要一登场，就入戏，自觉不自觉地进入固定表演范式，即使不穿那行头，也仿佛有了附体，有了一个神差鬼使永远也驱赶不走的面具。

面具从最初的保护功能，到进入民俗活动、戏剧舞台和儿童游戏，逐步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只可惜，有些人各种面具戴得太厚太多，他们见了高官是一套面具，见了富人是一套面具，见了普通人又是一套面具，见了弱势的人还有一套面具；对有些人来说，已习以为常，眼前的人在他看来都是不平等的，根据尊卑贵贱的程度，他会拿出不同的面具来对待。

还有些人外表极其质朴阳光，然而并不是心灵的真实反映，敢晒出来的永远是阳光灿烂，而掩藏起来不敢或不愿给人看的才是真实、真人。这很正常，谁不想以好的正能量的面孔示人？哪怕是戴个假面具或稍作伪装。

摘下面具需要勇气。如果你真摘下了面具，你的一切都在阳光照耀下，给人看得清清楚楚，犹如白骨精被孙猴子一次次打回原形，露出真面目。然而，有些人连和同学、故友们坐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了，那一层层的面具怎么摘得下来呢？到底用哪套面具去应对他们呢？

这些年，时兴起了同学、战友等各种聚会，特别是退了休的人，热情更高，无职无权一身轻，家里更没什么负担，就愿会老同学、老战友，叙叙旧，找找小时候童言无忌、纯真无邪的感觉，回忆回忆年轻时浪漫清纯、水木年华的美好时光。此时，你会忽然发觉，人们身上的各种面具早已抛到脑后，你官大一级，那是在位时，现在对不起，都得平起平坐，你再整那些周吴郑王、拿五作六的，还没人搭理你了呢！

前一段，应邀参加退休老领导的聚会。他们相互之间直呼其名，彼此从没有过的亲近，把一切的一切都放下了。从没见过这么开心融洽，没有了你高我低，告别了勾心斗角。他们对我们几位相对年轻的老部下，更是从没有过的亲和。有的老领导说，他现在每天的主业就是休闲、健身、旅游，和老伴先后学会了开车，没事就约几个老友，不用司机，自己开车自驾游。另一位老领导自嘲道：“没有孙子盼孙子，现在有了孙子当‘孙子’，我现在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围着孙子转。”还有位老领导说，他的头发早就不染了，连理发都不用别人，每十天左右自己给自己理一次发……

他们的精神面貌、心理状态令我好生羡慕。他们把曾有的一层一层的面具，扔得一干二净，仿佛回到了一种儿童状态，返璞归真，返老还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不禁在想：人的一生，就非得戴着面具活着？非得等到退出舞台时，才卸下面具从头再来？还是遵从自己的初心，来撕下或摘下伪装的面具？

哈哈，人总爱赏析评论别人的面具。照照镜子看看我自己，有没有面具呢？在别人看来，我自己肯定也时常是戴着面具呢！

问问自己，我也要等到退休时再卸掉面具吗？

(来源：《吉林日报》)

新闻推荐

成都秋季野餐指南：绕城内野餐地点 看哪些离你家近

■天府早报记者周琴摄影报道秋季到来，野餐作为一种户外活动，既能在大自然中享用美食，又能拉近彼此的关系。在刚刚过去的这个...

成都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成都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