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里的成都生活 之 李白在成都

杜均 著

连载10

“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李白，无疑是大唐排名第一位的资深驴友。

在成都的行迹，相比诗圣杜甫的举世昭著，诗仙李白就显得不大为人所知。他的步履或许是匆忙的，但是他匆匆路过的锦城，却成为他一生的怀念。成都，是李白的正式“出道”之地。

开元八年（公元720年），正是唐朝的极盛之世——开元盛世的早期，整个大唐帝国处于蒸蒸日上的局面。年初，朝廷政局变动，担任宰相的宋璟与苏颋因为严禁民间恶钱（质料低劣的钱币）流通，引起天下怨嗟盈路，导致一同罢相。宋璟时年57岁，进爵广平郡开国公，从此退居二线。苏颋时年50岁，出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按察节度剑南各州。唐朝前期，长史是益州大都督府实际主事的长官，手握地方军政大权，多由朝廷重臣担任。

很快苏颋就到成都上任了。苏颋以“至公无私”著称于朝，到任后招募戍卒，开掘盐井，冶炼铁器，通过盐铁来赚取钱财，发展地方经济，取得了不俗的政绩。对蜀地文化，苏颋也是颇有了解，重视人才的奖掖与发掘。他本是当时著名文士，与燕国公张说齐名，并称“燕许大手笔”；还是唐玄宗的御用笔杆子，主掌文诰。这年的一个春日，在益州大都督府里，苏颋正怀满欣喜迎来一位刚满20岁的青年才俊，他刚从绵州赶来。

在高朋满座的大都督府上，能让眼界极高的苏颋垂青瞩目也绝非易事。苏颋的手上有一首题为《春感诗》的五言律诗，这首诗没有一般庸常的伤春的气息，它的情绪是活泼飘逸的，语言是清新明快的，作品也许不乏稚嫩，但明显能让人感到一股勃发的英气，一种澎湃的自信。诗的作者是李白，一位蜀地出产的人物。

《春感诗》

茫茫南与北，道直事难谐。

榆荚钱生树，杨花玉糁街。

尘萦游子面，蝶弄美人钗。

却忆青山上，云门掩竹斋。

《春感诗》是干谒诗。干谒诗是为推销自己而写的一种诗歌，类似于现代的自荐信。这首诗表面是写城市里榆荚杨花之类的风景和游子美人之类的人物，实际上李白在这首诗炫了一下技，声言“直路捷径不易走通，回归青山也是不错的选择”。唐朝的干谒风气浓厚，但能把干谒诗写的这样清新脱俗、不卑不亢，也极难得。值得一提的是，这种情绪，贯穿了李白此后的整个一生。

李白的出现，的确让大都督府上的人眼前一亮。他中等个头，但豪气满怀，当着一众高官名士毫不拘束，直接开演了一场“个人脱口秀”。一些言论精彩的地方，博得众人喝彩；一些夸夸其谈的地方，引来大家哄笑。对此，李白也见怪不惊了。毕竟他从十五岁就开始干谒一些社会名流，得到许多推崇与奖掖。（李白《与韩荆州书》：“白虽身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

看到李白的诗与人，苏颋很自然想到蜀中前贤司马相如。苏颋当着周围官员说：“李白天才横溢，下笔不休。虽然气概和魄力尚未成气候，但已经能看到满车的骨节。如果他再继续学习，博览群书，可以和司马相如匹敌。”

这次会面，对李白的意义是重要的，虽未能谋得一官半职，但得到了一代名臣的鼓励。他后来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中自述到：“前礼部尚书苏公出为益州长史，白于路中投刺，待以布衣之礼，因谓群僚曰‘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也。\’四海明知，具知此谈。”

“四海明知，具知此谈。”可见此事流传甚广，对李白的声名起到积极推动作用。因此可以说，成都，是李白正式“出道”的地方。这一年，诗仙李白20岁。而另一位接踵前来成都的诗圣杜甫9岁，正在河南巩县勤读诗文、苦练书法。等到杜甫到来成都时，已经是39年之后了。

（未完待续）

下期预告：诗仙眼中的成都，具有壮阔非凡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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