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成都女子爱把牵牛花插在头上

○心 岱

清晨六点过起床，去阳台看牵牛花。此时正渐渐天明，云厚，风大，凉爽。昨日看牵牛花有三个骨朵今天会开。果不其然，三朵紫红的花一朵开八分，伸出阳台那朵开六分，那个位置正是风吹的方向，花不断地晃动。下面一朵刚开，算是开两分吧。一般牵牛是随天明而开，不到中午就凋谢了。周作人先生在清少纳言的《枕草子》注解中有说，日本古时把牵牛花、桔梗和木槿都称为朝颜。

这两盆牵牛是五月中旬下的种，出苗时间很快。但等小苗一出土，就开始生长缓慢了。我觉得等待它开花的这段时间很长。大概是我心情的原因。我急切地盼着它的叶子长起来，藤蔓攀上架，又担心自己第一次下种裁，不开花或长不好。好在一切顺利。今年的花种是去年秋天留下来的。

去年五月底在花市买了一盆即将开花的牵牛花。那盆花带给了我无比的惊喜，所谓惊喜，是我已有许多年没见过牵牛花了。小时，我们不叫它牵牛花，只知道叫喇叭花。我家对面是一户姓贾的人家，他家就在门前围了竹篱，不是很高的竹篱。每年从初夏开始篱笆上爬满了喇叭花的藤蔓，到了开花时节，每天清晨，篱笆上紫红，深紫的喇叭花就会开得很热闹。我常常早晨上学前去摘一朵，一路上玩着花，进校门就扔掉了。后来平房拆后，搬进了楼房，就很少见此花了。我家的阳台是从没种过喇叭花的。这些年偶尔看到别人家的阳台上有栽种的，很是羡慕。住楼房，阳台很有局限性。前些年的阳台都封得死死的，别说牵牛，栽花都成问题。如今的阳台好在有栏杆，去年的那盆牵牛藤蔓有了缠绕的地方，虽然只是铁栏杆。花开得很好。一朵牵牛花的生命很短暂，但整个一株的花期却是漫长的。差不多每天都会一朵两朵慢悠悠地开。去年我每天看着花开，熬过长夏，一直到秋天。在炎夏的清晨，看着牵牛花寂静的深紫或紫红，会使人心一下子定下来。秋末时，收下一颗颗淡褐色的种子，留待来年播种。

前不久看陆游的一首诗，才知道古时的女子是要把牵牛花插在头上的。这首诗叫《浣溪女》，是八百多年前的1177年的六七月间，陆游在成都时写的：“江头女儿双髻丫，常随阿母供桑麻，当户夜织声咿哑，地炉豆秸煎土茶。长成嫁与东西家，柴门相对不上车，青裙竹笥何所嗟？插髻烨烨牵牛花。”诗中所写是成都西郊浣花溪畔的农家女，出嫁时头上插着牵牛花。杨万里也有写牵牛花：“素罗笠顶碧罗檐，脱卸蓝裳着茜衫。望见竹篱心独喜，翩然飞上翠琼簪。”日本作家岛崎藤村也很喜欢牵牛花，他把牵牛花称为秋草。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看牵牛花的变化。他写道：“不久，在红和蓝相间的底色上面，花朵儿渐渐发生了变化。先是暗蓝，进而是薄红，再为淡紫，最后那银白的花朵依稀可见了。”尽管我去年从夏到秋一直在看花开，却没注意过花是怎么开的。

周末看纪录片《微观世界》，在片子里除了看到许多昆虫的精彩世界，更看到一朵跟我阳台上一个颜色品种的牵牛花快速开花和凋谢的过程，生命是如此美好，却也如此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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