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才的诗

青花瓷的余香

青花瓷，是前朝的记忆

似乎在反复提醒我：年长的事物

都不能忽视

它们的时间之重。

比如一个旧梦

就是一种难以解析的秩序

它比一枚命运的棋子

更具有真实性

它的未来，像青花瓷的余香

辽阔无边

非此即彼的问题

总有一些树叶，像雨水一样落下来

将那些马路，建筑及无限的黄昏

筛子一样过滤

我穿过幕墙，水泥和金属一样的雨声

一个人走在云集的街巷

到处都充斥着质量、指数

效率和规模——数学算式般的语言

唯有灰色的云朵

像一只独角兽，挤出了辽阔的想象

多么难得的好时光

我沉沦于这个鸡蛋清一样的世界

在一种混沌中

是选择两只拖鞋，还是一件情趣内衣

我左右为难

就像从一部电影中

走出的明星，是选择晴天的雨伞

还是雨天的床单

这不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

菱形的快乐

现在是清晨。最好的宁静

是一只鹭鸶掠过江面

细碎的阳光，生产的气候

有一种菱形的快乐

如八月的风。

在我的视野之内

将一些开阔的事物，由绿变黄

清晨，黄了一片麦穗

到了中午，连丫头的毛发

也黄了。

天气尚好

阳光抬头的那一刻

我的西窗，结满五月的布朗李

一阵脚步声

在窗前停下，又向远处走去

我无意于叙述

这个周末的不确定性

天气尚好。姑娘目光清脆。

像两桶新鲜的老鹰茶

淌在金色的码头

暖风吹过的地方，每一朵野花

都开得一丝不苟

向谁述说

孤寂的日子，像午夜的剧场

被每一个自我定义

难言之处，向谁述说？

总有一些，没有结局的理由

一些疾驰于内心的

野马般的慌乱，难以抑制

请不要无视我的青春

那些一路摇晃，不断扩大的曙光

从时间的楼群和街巷

斜逸而出。不是几扇玻璃

几个漏风的窗格，可以关住的

已在现实主义的漫画里

追赶了大半生

而照片上的你，比一只鸟还孤独

仍不知在哪一阵晚风中

建筑自己的鸟巢

岁月之手，像峡谷一样

在无序的天空，把时光和江河

各裁去一半。江中的岛屿

已法统辖，水浪一样破败的秋天

你梦中的江南

或许，早已经不存在

而你的生活，像种在墙头的木棉花

充满不可言喻的戏剧性

挤进窗户的琴声

在月光的额头，演绎出一种

春秋般的节奏

这些虚无的言辞，适合在一个好天气

向一只孔雀，缓慢展开

共享单车

展开如颤抖的旗帜

那些黄的、蓝的，紫红似蔷薇的春天

被漂泊在街头的单车共享了

看看这样的情节

既无悲喜，也说不上荒凉

只是隐然觉得：

我的春天，越来越少

料峭的春雨，下在城市的耳朵

夜晚的格调，堪比月光热烈

我的梦，被一杯咖啡占据

梦中的白杨树，

一袭碎花衬衫，被早起的鸟声褪去

这多像爱德蒙·罗斯丹

在迷离的水泡里，寻找一天的灵感

被一幅童话装饰的广告指引

我走向米其林的对面

那个白皙如面皮的女孩

一双漂亮的纤手

递给我，两个汁水饱满的鲜果

她的滋味，让我的目光

死于更大的饥饿

似有似无的风，吹向她

把一条灰色的围巾，吹向一边

像一只金雀，突然穿过这个季节

一辆粉色的单车

骑走了一个早晨，凌乱的时光

诗人简介

李永才，生于1966年，重庆涪陵人，现居成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四川诗歌》执行主编。出版诗集《故乡的方向》《城市器物》《空白的色彩》《教堂的手》《灵魂的牧场》《南方的太阳鸟》等多部。领衔主编《中国诗歌版图》《四川诗歌地理》等诗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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