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脑壳”

□阿宽

方——令人难堪，下不来台。人有各种境遇，最不乐见的，就是“被方”。按照和谐社会的设计，最基础的是人际和睦，方，成为人人尽力避免的尴尬。

同义词：难堪，窘迫。

外地人到成都来，听人说方脑壳，面露茫然。其实这有点像北方人说的榆木脑袋，南方人说的脑子进水了之类的家伙，不开窍，遇事脑筋不转弯。

这里的方，是个名词。现代汉语词典给出的解释是：四个角都是90度的四边形或六个面都是方形的六面体。就是海绵宝宝，比萌得厉害，面部浑圆、自带灵气的天线宝宝瓜多了。

我们今天说的方，却是动词。

作为一个动词，方字的写法，曾经是个争议。汉语词法中名词转动词不在少数，在方言中，有像“鼓捣”这样的，鼓不过是个名词，变性后和捣这个动词勾搭在一起，加重了折腾的意味。也有像“日”这样的，本意是指太阳，日白指说谎话连篇，日诀，就是劈头大骂的意思。一个名词转身做了动词，就具有了非凡的灵动和活力。

脑袋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了吧？

方的内涵，就是深刻的尴尬。现在流行的“尬”，比如尬聊，说些无事包经，没盐没味的话；比如尬舞，保持跳舞姿势，懒心莫肠，永远的慢摇舞姿。就是无聊状态下的一种“方”，不过，这个，方的是自己，也方了别人。

从力道和热辣程度来说，比起《最炫民族风》大妈们的坝坝热舞，尬舞矮了好多个品级。

前段时间电影《芳华》一出，到处弥漫怀念青春的调调。对大多数50、60、70后来说，命运总在给自己玩迷踪，总是遭方倒起！

小的时候，吃的不行；走进学校，穿的不行；文革时期，读书不行；上山下乡，不去不行；回城工作，技术不行；结婚成家，生俩不行；想去旅游，经济不行；经济好了，身体不行；聊聊微信，打字不行；玩玩电脑，眼神不行；上老下小，缺你不行；思来想去，啥都不行！

当然这是悲观主义。成熟而成为社会中坚的这三代人，见历社会巨大变迁，付出前所未有心力，给下一代奠定了安稳的基础。上列所有的际遇和尴尬，都是他们的心血和财富哩！

生活中的日常，到处都是容易碰到大小不等的尴尬，考验功力的是，你如何“解套”，避免不遭方倒起。但是如果你久在这方水土浸淫，也容易不由自主一起变得方起来。

成都人有个坏习惯就是见啥问啥，所谓成都式问候，搭讪。让很多外省人摸不到脑壳，半天都搞不懂。

比如说端碗面过来。问：“吃面哇？”我端的是面的嘛。端到碗饭就问：吃饭哇？拿个锅盔，就问：咦，你今天吃锅盔哇？

这个方字一旦变为动词，一般的搭配为：方人。

网上传过一个短视频，说一个大人物，非常有性格，自己老婆又生得乖，是名模出身，很拉风。在各种外交场合，他老主动拉对方的手，被自己老婆拒绝，并厌恶地拍打了好几回。遭方惨了。还有他主动向外国女元首示好，也被拒绝，被好事者拍下来。

这是一个经常被方的男人。

方是一种人际状态，相关当事人处于一定的场合和情境中，包括有意的伤害，也有无意的误伤。相对于无伤大雅的、可被谅解的小尴尬，方属于中高度的尴尬。一般而言，经过大家的补救和圆场，也可以云淡风轻、笑颜如常。今年维密秀奚梦瑶的尴尬摔倒，因为她不带慌乱始终可爱的笑，让大家不仅宽容她的失误，甚至有了怜惜的心理。

公众人物品的就是心理强大。她要是觉得面子遭丢完了，站台上哇哇大哭，那就把这种方自我放大，得不偿失了。

我常常佩服进大观园的刘姥姥，没见过世面无所谓，流露的全是真性情。把那帮没见过底层心酸和市井生活的娇小姐些，全都给震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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