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香飘出小幸福

□宫佳

春风送来了春姑娘，潜伏在地下的韭菜根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尖尖的小芽儿钻出了地面，在春姑娘的吹拂下，小芽儿开始抽出新绿，渐渐地变成墨绿，腰身茁壮起来。

在乡下，头刀韭菜深受人们的喜爱，淡紫色的根颈，水灵灵地透着一股子鲜，从前有句民俗语，“谢花藕，胎下韭，新娶的媳妇，黄瓜妞”，这就叫四大嫩，说明头刀韭菜在老百姓心中的价值。

春光明媚的日子，拎上菜篮子，手里捏一把小镰刀，握着一小撮在地里招摇着碧绿欲滴的头刀韭菜，平行割下去，一股鲜嫩就淌了出来，等不及放进菜篮子里，馋虫就跑出来凑热闹，挑出几棵可心的，摘掉几片不成体统的小枯叶，掐去根部缠绵着不肯与泥土分家的一小段，再把韭菜叶子捋几捋，这才安心塞进嘴里，一股绿汁染了唇齿，鲜嫩了味蕾，吸溜一下，轻叹一声，鲜中透辣，辣中又飘出香味，那是从心底对头刀韭菜的喜爱之情。

曾听说过一个典故叫《杜甫诗宴》。肃宗乾元二年,杜甫弃官回家,居住在成都草堂。一天,几位不速之客到杜甫家以诗会友。杜甫生活贫穷,杜夫人着急万分,不知所措。正在犯难之际,杜甫发现灶房间尚有一把韭菜、两个鸡蛋和一大盘豆腐渣,立刻如获至宝,转忧为喜,面带笑容地对夫人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就请客人入座闲谈。

时隔不久,杜夫人端上三菜一汤摆在桌上，第一碗是炒韭菜,上面放着两个蛋黄；第二碗也是炒韭菜,上面甩着蛋白；第三碗是清蒸豆腐渣,上面什么都没有；最后是一大碗韭菜豆腐渣汤,上面还漂着几片洁白的蛋壳。

杜甫对客人抱拳说：“诸位光临寒舍,深感荣幸,特备‘诗宴\’,以表寸心。”正当客人有些莫名其妙之时,杜甫拿起筷子,指着第一碗菜说,这叫“两个黄鹂鸣翠柳”；指着第二碗菜说,这是“一行白鹭上青天”；指着第三碗菜说,这是“窗含西岭千秋雪”；指最后一大碗汤说,这是“门泊东吴万里船”。此时客人才恍然大悟,鼓掌叫绝。

如此不起眼的韭菜在诗人的粉饰下，披上了诗情画意的外衣，化平淡为神奇。

韭菜生命力极强，在民间，人们又把韭菜称作“起阳草”。只需栽种一次，割了长，长了割，一直蓬蓬勃勃的。“韭字像叶出地上形，一种而久生，故谓之韭；一岁三四割，其根不伤，至冬塞培之，先着复生，信乎久生者也。”这是《本草纲目》里对韭菜的注释。又因“韭”与“久”、“九”谐音，于是《说文解字》中干脆解释道：“一种而九，故谓之韭。”可见“韭”的得名和笔画来自于长长久久的意思。

母亲喜欢用韭菜做韭菜盒子，把韭菜切碎，再炒几个土鸡蛋，添加作料，黄绿搭配的馅儿，养眼又美味。母亲把包好的韭菜盒子在锅里煎成两面都焦黄的，厨房里一会就飘出韭菜盒子的香味，入心入肺。每次吃到母亲做的韭菜盒子，就会有一种幸福感飘上心头，韭菜盒子传递的是母爱，家的味道。这种家的味道会一代代传承下去。韭菜为媒，在唇齿之间缠绕，简单的幸福细小却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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