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疙蔸柴
○张浩明/文马千笑/手绘
王三娃是划疙蔸柴的高手。划疙蔸柴又叫包划疙蔸柴,今天听来很冷僻,但早年成都是有专门干此营生的。划即是劈开、砍开之意,包划就是由他全部承担你家存放的树疙蔸收拾成劈柴。
王三娃家住中和场,成人时,父亲已和他的两个兄长分家,父子俩有两间大草房。那年父亲要他学木匠,师傅是一位远房亲戚,可王三娃学木匠自己学得痛苦,师傅也教得痛苦。木匠活中有个弹墨线的关键环节,弹之前得算好尺寸,留出榫头或打孔或开槽的距离,然后拿出墨斗绞出墨线,用手提起墨线轻轻一弹,木头上清晰的线条印出来了,才可开工。王三娃却算不明白尺寸,搞得一塌糊涂,师傅骂他“不识数”,还扇了他一耳光,他只会傻笑。学了两年,师徒俩都累了,父亲也看明白这个幺儿根本不是学木匠的料。告别时,师傅仙人指路,拿出一支长把斧头说:“三娃子,你干脆去成都省划疙蔸柴,这活路不算尺寸,只需气力!”王三娃收下斧头如获大赦,给师傅磕了几个头,从此干起了这营生。
王三娃二十五六岁,一身蛮力,肌肉条条鼓起,一天要吃三斤米的干饭。他肩上扛着长把斧头,腰间别把铁凿子游走市内,他专走背街背巷的民居人家,到了院落门口,就扯长嗓门大喊“包划疙蔸柴,疙蔸柴包划啰!”有时还唱几句顺口溜:“家有树疙蔸,夹不进灶头,划成一条条,烧得直冒油!”接着用凿子有节奏地敲起斧头,招揽生意。
那年月成都市民大都烧柴,家里都有灶,灶是土木结构,四四方方,还可挪动。灶前有个长方形的火口,柴由火钳夹送。烧柴当然得储存柴火,于是人们就廉价买些树桩、树干、树疙蔸。有的跑长途的司机还从山里捡些树疙蔸回家,而家里的柴刀却奈何它不得,一物克一物,王三娃的长把斧头就有了用武之地。
划疙蔸柴的最佳时节是初夏,那时王三娃一身褂子短打十分利索。有生意来了,他把树疙蔸上的泥巴先刮掉,然后辨认其经脉纹线,接着高举斧头,使尽平身力气顺着经脉砍劈下去,一斧两斧直至八斧十斧。如果不辩经脉横着砍下去,就是乱七八糟的坨坨,主人就不满意。倘若遇到年辰久远又大又硬如铁样的老树疙蔸,王三娃就用铁凿子先打进半寸,再用斧头在背面打凿子,如开山修路差不多。疙篼柴熬火烧得久,烧成木碳后闭熄,又是冬天烤烘笼儿的好材料,所以市井小民喜欢买树疙蔸烧疙蔸柴。后来政府推行烧煤球,王三娃们划疙蔸柴的行当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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